第五章

周末的寝室空空荡荡，英伦回家了，尔文泡在剧场里看毕业班的排练。自从专业课进入到观察人物练习阶段，巴叶子和秋婉就都不参加班里同学在休息时间组织的活动了。巴叶子利用亲友团在北京的那几天已快速摸清了公交地铁线路。她经常一个人去火车站、菜市场那种人扎堆的地方观察生活。她从不叫同学搭伴，因为她知道，很少有人会喜欢挤地铁公交跑来跑去。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行动也轻便。要么她就独自在排练室，一待就是一整天。秋婉则忙着和她的异地男朋友谈恋爱，却什么也不耽误。

“老太婆，早点儿回家噢。”

“老头子，等我回来呦。”

秋婉和肖章打情骂俏着从寝室楼里走出来，被站在校园门口等秋婉的百紫剑看得清清楚楚。肖章的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百紫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高考时，他和秋婉两个人相约要一起考到首都，百紫剑只因一分之差上了天津的大学。本来心里就有极大的落差，秋婉和肖章的亲昵举动更是让他的不适感油然而生。秋婉却对此不以为然。

“你好开心。”

“见到你能不开心嘛。”

“刚才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班同学吗？”

“是呀，你看到我们啦？我俩是搭档，一起排作业来着。”

百紫剑知道自己从各方面都不如肖章——一个相貌平平的“四眼理工男”，怎么能和自带光环的表演系帅哥相比。

“送上去吧，我等你。”

百紫剑将两只手提着的天津麻花和板栗递给秋婉。

“这么沉，你太让我感动啦。”

“乖，去吧。”

秋婉脚底生风，抱着吃的回到寝室，又健步如飞地下了楼。

百紫剑欲拉起秋婉的手，但秋婉把手收了回去，插进衣服兜里，并快速地环顾了下四周。

“我们在我学校附近走的时候先保持距离，等走远了再说。”

百紫剑心里很压抑、很恼火，但考虑到在秋婉的学校，还是不要与她发生不愉快，就忍了下来。

两个人并排走着，秋婉走得总是比百紫剑快一点儿。百紫剑一路小跑跟上秋婉的步伐。

“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没有吃过北京烤鸭吧？”

“你又给我买好吃的，又带我吃好吃的，还都是高热量的，我要是胖了怎么办呀！”

“胖点儿好，你太瘦了。”

“学我们这个专业是不能胖的。人家都是想着怎么往下减，我可好，越来越胖，都怪你。”

百紫剑傻笑了一下。

上了出租车，秋婉立刻钻进了百紫剑怀里，主动拿起百紫剑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他俩，一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秀恩爱吗”的表情。

“你对我真好。”

“刚才你我就像陌生人一样，你是不是不希望你同学知道你有男朋友？”

“不是呀，我们寝室女生都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那你是不希望让男生知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不想秀恩爱啦。”

司机又从后视镜看了看两个人，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你的搭档叫什么名字？”

“肖章。”

“是够‘嚣张’的。”

“怎么这么说人家呀，人家是肖邦的肖，章子怡的章！人家爸爸姓肖，妈妈姓章！”

人家？百紫剑的心“咯噔”一下。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的肚子中翻腾。他承受不了这种感觉，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涩。那一瞬间的百紫剑好似一个局外人，竟无言以对。从那一刻起，肖章成为百紫剑的假想敌。百紫剑只要一想到秋婉和肖章说话时的样子，他的心里就醋海翻波。

吃完饭，百紫剑带秋婉去了五星级酒店。他花自己的生活费用心给秋婉制造浪漫，宠着她，竭尽全力让她开心。

“你和我都没有那样说过话。”

“什么意思？”

“没事。你……还……喜欢我吗？”

“怎么了你？没抽风吧？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百紫剑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秋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秋婉随时都有可能不再属于他。

“没……没什么……怕你们假戏真做。”

“快别闹啦！你不是说过我们要彼此信任的吗？如果人人都假戏真做，这个世界不就乱了吗？”

“你是我的，对吗？”

“当然，你也是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秋婉的一句“永远在一起”让百紫剑重拾了信心。他自我安慰，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