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充实也是有价值的生活。”龙筱语给妹妹说:
“你们八月份回来,于建丰刚才没骗我吧?
别让我和同学们都说好了,他到时候再回不来。”
“回去,到时候我们请几天假,我也想奶奶了。”龙丽语说。
“好啊,奶奶还说你们十一再回来呢。
奶奶都快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龙筱语笑着说,
“哦,对了,你知道吗?江去车上了。”
“江去车上了?他才多大,去车上干什么?”龙丽语不禁提高了嗓门说,
“这事儿怎么也没人跟我说呀?”
“还没顾上跟你说呢,这不我现在就在跟你说吗?
江也是这两天才过去的。
他小不小的,这话你就别说了,你前两年不也是去车上了吗?”龙筱语说,
“而且我发现他还挺愿意去,还说到那学开车学修车。”
“他初中不上了?”
“上,他都答应好爸妈了,就在车上待一个暑假,开学就回来。”
“那就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车上的环境。”
“肯定能。”
“嗯。”
龙江在车上确实适应得很快,他到车上几天后,龙瑞国就把长途客车的司机和售票员临时调到了石湾镇的旅游车上。
龙瑞国和龙江一起,每天一遭地打着来回。
龙江现在正看着钻在车底下的龙瑞国修车。
今天回来后,龙瑞国说车的发动机下面有点问题,就穿了一身工作装,拿着扳子和钳子躺在车底下。
龙江为了跟小叔学修车,也不管自己穿的是什么衣服,直接躺在地上,向上看着,边看边问:
“小叔,这是发动机的托盘,也就是底盘,对吧?”
“对。”
“您怎么知道这出问题了?开车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吗?”
“是呗,这车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它哪儿有问题,哼一声我就听见了。
不管它哼的声音大,还是声音小,我都能听见。”
“小叔,您真厉害,我得跟您好好学学。”龙江说着也钻到车下来。
“这些东西啊,都不用学,你跟着我在车上跑两年,自然什么也就知道了。”
“小叔,您别光嘴上说,而不让我摸车呀。
您这修不让我修,开不让我开的,就让我装点货,卸点货,卖个票。
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修车,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开车?”
龙瑞国边修车边给龙江说:
“你小子着什么急啊,你这刚来车上,我把车交给你,你能握着方向盘,让它往前跑吗?
哪个是刹车?哪个是离合?你能分的清吗?”
“就是分不清,我才来学的。”龙江看着小叔说。
“行了,别跟我犟嘴,出去找你小婶去。
把那个活口板子,给我拿过来,快去。”
“好嘞!”龙江钻出车底,站起来就往家里走去,一进院子,家里养着的一条大黑狗,就冲着他叫起来,龙江扭头对着大黑狗说:
“我这出门刚一会儿,你就不认识了?”
肖瑛领着龙杰从屋里走出来说:
“可不不认识你了,你看你这身衣服,难道你刚才在油里滚了一下?”
“啊,在油里滚了一下。”听了小婶的这句话,龙江才低头看自己的身上:
出来时,妈妈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现在上面被弄的斑斑迹迹,而且这些斑迹不是别的,是汽油和灰尘的混合物。
看着这身衣服,龙江说:
“小婶,给我找一身我小叔的衣服,工作服就行,车站发的,我明天穿。
我妈也是的,知道我来车上还给我买新衣服。”
“你小叔的衣服呀,就在我们卧室那柜子里,不,柜子旁边的箱子里,你去拿吧。
你这身衣服赶紧脱下来,泡在盆子里,晚上的时候我给你洗洗,看看还能不能洗出来?”肖瑛说。
“算了,小婶,不洗了。”
“让你泡上,你就赶紧的泡上,等晚上龙杰睡着了,我给你搓两把,能搓出来就搓,搓不出来的话,改天我带你再买身衣服去。”
“小婶,您告诉我活口扳子在哪吧,我小叔在外面等着呢。
衣服真不用买了,我就穿我小叔的旧工作服。
这衣服您要是能洗出来就洗,洗不出来就扔了得了。”
“扔了干嘛呀?旧衣服你还穿呢,这衣服呀,洗不出来,你就凑合着穿呗。”肖瑛对着龙江笑着说:
“你说你这长的漂漂亮亮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干净呢?
龙杰大了,我可不能让他像你这样。”
“小婶,这车上有干净的活吗?那活口扳子在哪呀,您赶紧告诉我。”
“狗笼子边上,不有个工具箱吗?就在那呢。”
“早说!”
龙家说着往狗笼子边上走去,龙杰在后面说:
“妈妈,看狗去。”
“走。”肖瑛拉着龙杰也往狗笼子这边走过来。
龙江找到活口扳子后就往门外走,龙杰把小手往狗笼子里伸着,被大狗亲昵地舔着。
龙江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龙杰和大狗,心里说:
“这狼狼真聪明。”
接着就找小叔去了。
龙江也不知道龙瑞国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条大黑狗,光狗笼子就有一人多高,这条大黑狗肥肥大大的,即听话又聪明。
龙瑞国说这是一条狼狗,好好训练可以做警犬的那种,所以就给大黑狗起名叫“狼狼”。
刚买回来时,怕龙杰太小,就把狼狼圈了起来,结果一圈就成了习惯。
由于狼狼个子大,看着慎人,白天只好圈在笼子里。
龙瑞国心疼狼狼,晚上就把它放出来,在院子里撒撒欢,晚上的院子就成了狼狼的乐园。
龙江看到:
每天晚上,只要狗笼门一打开,狼狼就跑出来蹦蹦跳跳地和他们做着游戏。
一到早上,不管是小叔还是小婶儿,只要对着狼狼喊一声:
“进去!”
狼狼就乖乖的走进笼子里。
所以,这乖乖的狼狼让龙江喜欢的不得了,更让龙江不可思议的是: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狼狼对着他叫了两声后,龙瑞国说:
“这是自家人,别瞎叫唤。”
从这以后,狼狼看到龙江,再没有叫过,除了刚才看着他一身油污的衣服叫了两声之外。
狼狼认识自家人,还认识别家人。
即使别家人天天来,狼狼也天天叫。
时常,下午龙杰睡午觉的时候,肖瑛会约上几个人过来打会儿麻将。
打麻将的人自然是经常来的人,可他们来几次,狼狼就对着他们叫几次。
无论小叔和小婶怎么告诉狼狼:
“这是邻居,不是坏人。”
狼狼还是继续对着来人汪汪的叫个不停。
对此,肖瑛还给龙江说:
“你说这狼狼也真是奇怪,见你第二次就不叫唤了,这打麻将的人天天进进出出的,它还是见一次咬一次。”
“这不因为我是龙家人吗?”龙江笑着回答说。
有天晚上,龙江和龙瑞国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后一推门,狼狼就开始汪汪地叫唤。
龙瑞国在门外声音不大地说:
“别叫了,是我。”
狼狼就没有了动静。
狼狼的聪明和敏锐,让龙江在离全县多了个爱好:看狼狼玩,陪狼狼玩。
当然,龙江的主要爱好还是学开车、学修车。
喜欢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一晃而过,转眼之间,龙江都来离全县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期间,他不停的观察龙瑞国开车,观察龙瑞国修车。
趁着夏天的天长,龙江就让龙瑞国“下班后”教他开车。
差不多哩哩啦啦的练了十多天后,龙江竟然能开着大车,在无人的路上行驶那么一段距离了。
今天,龙瑞国开车进了车站后给龙江说:
“江,来,你开车回家,我坐你边上看着。”
“小叔,您每天都让我开个半道,今天能让我开到家门口了?”
“对,你这都开了十多天了,今天让你开到家门口。
只是过路口的时候,先鸣笛,知道吗?
还有,分清刹车和离合,别踩错了。”
“放心吧,小叔,我这脑子呀,不是白长的。”龙江一坐到驾驶室,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喜欢和干劲。
他慢慢的启动大车,往家里开来。
龙瑞国坐在他边上,看着他说:
“龙家后继有人了,小叔看到你这样,就感觉我要退休了的样子。”
“我可不行,小叔,实话跟您说,虽然我很爱这车。
但是,您要真让我跑到市里去的话,我还真没那胆量。”
“有那胆量,你就反了天了。”龙瑞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再看龙江开车,而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龙江想着小叔是休息一下一天的劳累,他万想不到龙瑞国在想着自己不敢示人的心事:
“龙杰长大了,要是有龙江这两下子该有多好。
我那亲生儿子不知道有没有龙江开车这本事……”
龙江开到家门口时,学着小叔习惯性的动作,鸣了一声笛。
听到笛声,龙杰从家里跑出来,迎接爸爸和哥哥回家。
龙瑞国一下车,看到龙杰就说:
“杰,今天呀,是你哥把车从车站开回来的。
你呀,快点长大,长大了也好跟着爸爸学开车。”
“学开车。”龙杰本能的回答着、重复着龙瑞国的话。
这时,肖瑛也走了过来说:
“好啊,龙杰大了呀,跟哥哥一样,跟着爸爸学开车。”
“学开车。”龙杰又重复了一句。
龙杰这重复的话语,不知道怎么惹恼了龙瑞国莫名的火气,他突然对着龙杰嚷道:
“你就不会说句自己的话,整天重复别人的话,重复就重复吧,还重复那么两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