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正经番外)一梦十年 (六)

窥探一个人内心的最好方式。

就是安排一场以假乱真的梦境。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晚上睡觉的时候,往往一个梦结束了,也依然还是继续睡着,或者不知不觉进入了下一个梦里。

这个梦,在没有任何惊慌难过的催化前提下,梦一结束,人就突然醒来,梦里的一切记忆都还是热乎乎的,记忆都还来不及被现实抹去,无比清晰。

初入梦里面,一群同学,围着户外的草坪,聚在一起玩。

三三三两两的聊着天,中间还点了一堆篝火。

梦境不会给人过多的清醒,去分析每一个画面。

贺少庆很快就融入了梦境塑造的情景之中。

她没有去仔细看,这里的同学都是谁,也不关系认识不认识,快速扫一眼过去,只有一个念头。

同学里面没有林暮年,他不来了吗?还是又迟到了?

贺少庆有些心急,想走回去叫上林暮年来参加聚会。

走着正好经过自己家门,之前的老房子,看见妈正在家门口。

远处的场景并不十分清晰,贺少庆又不想走远,总感觉走远了,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她站在自家门口,犹犹豫豫,不敢喊出林暮年的名字。

有趣的是,她之所以不敢喊林暮年的名字,是怕自己在做梦都在喊林暮年的名字......

身在梦里的她,竟然也没有觉得,这奇怪的思路有什么问题。

毕竟,就像之前说的,梦境留给人的理智和清醒并不多。

就在她无可奈何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

等那人呼哧一下子,走近了,才发现真的是林暮年!

那一刻,贺少庆心中欢喜极了。

就默默跟在林暮年身后,一起往同学们聚会的方向走。

到了草地,贺少庆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一群同学围了两桌,在玩游戏。

两人也参与其中,分别坐在两桌。

贺少庆不敢抬头多看林暮年,怕被别人发现她的举动。

但是大家好像又有所察觉了,最后谨慎的连看都不敢看林暮年了。

有个同学突然问贺少庆,她现在是坐在谁的对面。

贺少庆看了眼对面桌正对着自己的林暮年,特意将凳子挪动开,以免太明显。

又冒出个同学,不知怎么非要让贺少庆拨打电话。

贺少庆不敢打,怕打过去会是林暮年的电话。

毫无逻辑的剧情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留着这份坚持。

她还没拨打,手里的电话却突然想起来了。

贺少庆看了一眼,虚惊一场,原来只是妈妈找她。

说有人来家里找她拿书。

贺少庆挂了电话,感觉还没走几步,就到家了,拿了书给别人后,发现墙上有许多云南酸角果。

想着带些回去分给同学们,就装了一袋子。

等她回到同学聚会的地方,拿出袋子时,里面装进去的酸角果,拿出来变成了玉米,贺少庆怀疑了下,但并不影响梦境继续发展。

贺少庆拿着一袋子玉米,还专门问了句,“大家吃玉米吗?我肚子都饿了,大家吃个玉米填下肚子吧。”

贺少庆先分给了林暮年一根,然后一人一根,分下去,发现同学太多了。

手里还剩最后一根玉米。

林暮年突然开口,“最后一根,你自己留着吃吧。”

贺少庆笑了笑,“没事,分给大家,我再回家看看还有没有。”

将手中最后一根玉米分了同学。

大家都停下来玩游戏了,也并没有看见有人啃玉米,就像刚才分了个空气......

草地后面,突然多了座房子。

林暮年站起来,朝房子走去,还回头看了眼贺少庆,“走吧,一起进去。”

贺少庆有些犹豫,这突然冒出来的房子,就像临时搭建的剧场一样,有点生硬想将人往下一个梦境里面推去。

一个同学毫不犹豫的站起来,跟在林暮年后面,往屋子走去。

贺少庆也不再迟疑,跟了过去。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起来,往房子里走。

林暮年站在门口,让同学们先进去,耐心的等着贺少庆过来。

“走吧。”

“嗯。”

林暮年走在前面,贺少庆跟在身后。

走近屋子,其它的同学都不知道哪去了,只有最开始进来的那个同学还在,屋里有一扇门,打开那扇门,三人发现了一台机器。

三人便站在机器上面,手扶着机器两边,机器自动缓缓往下降。

就像一台升降机。

不同的是,脚下的机器一边缓缓往下降,头顶上缓缓出现个盖子。

那盖子往下落的间隙,升降机里也发生了变化,分成了三个空间。

就像是三个铁笼一样,将三人分开困住。

升降机一边下降,上面的盖子一边挤压他们头顶上方的空间,逐步逼近,以至于他们三个最后只能慢慢弯下腰。

贺少庆仔细一望,头上还是有两层盖子!

身边突然有人问。

“你难受吗?”

贺少庆毫不犹豫回答,“难受!”

那声音继续问,“以前难受还是现在难受?”

贺少庆被这盖子压迫着,没了耐心,直接回答道,“不用再问了,现在难受。”

没有人再问了。

头顶下降的盖子也变慢了。

空间被挤压到一定的程度,突然右边落下来一把钥匙和一把锁。

刚才还是一把锁,靠近眼前又变成了三把锁,从大到小不一样。

林暮年困在贺少庆前面的囚笼里,他伸手拿了最大的锁。

贺少庆拿了中间的锁,顺捞走了一把钥匙。

摸到钥匙一看,心下却觉得自己手里的钥匙,是可以打开林暮年的锁,试了一下,真的打开了。

林暮年走出来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有种莫名的淡定和从容。

贺少庆困在中间,后面是另一位同学。

她心下正想着自己的钥匙应该也是在后面那个人手里。

林暮年走到她的囚笼前,伸手往贺少庆的笼中一模,直接找到了一把钥匙,打开了贺少庆的锁。

原来这是一个答题游戏。

别人的钥匙在下一个人手里。

而贺少庆的钥匙,却在她自己的笼子里。

还没等贺少庆明白过来。

随着林暮年扭动钥匙,打开门锁的那一刻,贺少庆还没来得及走出囚笼,就突然睁开眼睛,清醒了。

翻看了下床头柜的手机,才凌晨四点多。

这场梦,醒的莫名其妙......

不是被尿憋醒,也没有在梦里受到突然的刺激。

只是在开锁的那一刻,多了一份清醒,多了一份理智,开始分析梦境......

就被梦境直接甩出来了......

一场梦下来,尤其是看不见任何人,却听见空中问出的那两个问题的时候。

贺少庆隐隐约约有种感觉。

像是有人在窥探她的内心,而特意安排的一场梦。

而当她开始觉察并有所思索的时候。

梦境戛然而止。

不让她在梦里多逗留片刻。

以至于在还没该醒的时辰,提前就醒来了。

不是那种懵懵懂懂的大梦初醒状态。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仿佛还保留着敏锐的思考状态,双目炯炯有神,精神抖擞的盯着黑夜,要是她也有一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说不定一眼就能看穿梦境了。

仔细回想。

问出梦里那样的问题。

更像是内心深处的独白。

生活就是这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当一个人在碌碌无为的生活里累极了,又极力不想承认自己累了半天,依然碌碌无为。

潜意识里的那个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都忍不住从心底深处冒出来,潜入梦境里,只为了问一句。

你难受吗?

为了逼迫自己认清承认现实,还加问了一句。

以前难受还是现在难受?

在自己发自内心的果断回答之后。

那个提问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这难道不就像是,一个人终于勇于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其他的杂念也随之消逝。

或许真的存在,潜意识里的另一个自己。

不然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安排一场窥探人心的梦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