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卿见他们的恩怨纠葛,终于告了一段落,等的焦心如焚,总算能插上一句题外话。“恕少卿冒昧。“
春分才想起来寻北辰的目的。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吞吐一口气。
“小鱼仙,上神大人他……想见见芍雏姐姐。“春分还没有完全从狐尾的影响下出来,心情依然有些失落,话语间有气无力,说的不是很自信。”你可知她现在何处,可否带上神大人前去,“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庄少卿。
他俯身向前,欠一欠身子。
“少卿自知所求不妥,但实在想在变回你们所谓的上神曦穹前,圆一回心中梦想。“
北辰应允他,会在助他恢复曦穹灵识前,带他见一面芍雏。
“时不我待,“他当然是希望越早越好,他实在太想念她了。
“既然上神大人着急,小鱼仙现在若有空,不知当下是否方便。“
春分心里一团乱麻,正好借由见芍雏,找点事做,给脑子留点空白。不然待在晓云斋,闲来无事,又该胡思乱想了。
北辰招一招手,带着几人前去。
星渡上神获罪前,他虽喜静,总被邀约去府上的宴会。其他神仙无非儿女嫁娶、诞子延孙,邀请四海八荒的各家神仙,共享喜庆。这位上神,却有各种由头,能把大家聚到一起。
北辰推却几次,顾着颜面,总是偶尔抽空答应一回。
星家败落后,虽和星河仍有往来,他从未亲自踏入拜访清欢居。星河的心意,他自是一清二楚,但他说的很明白,只是把她当作妹妹。
娶她是从未有的念头。
哪怕一纸婚书还在,他也会亲自向天帝要求悔婚。
般若湖的缘分,他的心装满了如湖水清澈简单的小女孩。那日后,他发奋修为,更是暗下起誓,此生只娶一妻,此人便是春分。
凌云府一面,于他便是天意。
茫茫人海,偌大的四海八荒,都能再见,若非冥冥中注定,又会是什么呢?
“芍雏便在此处。”
他望着失去光泽的匾额,剥落的金漆,一直无人重新描绘。朱门也显得老旧,不似往昔胜景,辉煌夺目。
草木长得殷勤,郁郁葱葱,都从墙角爬了出来。
络绎不绝的宾客,被时光冲淡,唯有靠这些花草,来掩盖如今清冷的寂寥。
星河见北辰来了,记忆里的翩翩少年,再浮心头。
似雪飞扬的一纸婚书,纵已成细沙碎石,也沉淀在她的心尖。
那是他最后一次来到清欢居,投在粉墙上的身影,魂牵梦萦,闯入她梦中。多少遍,她踏在他走过的路上,想与他执手,想与他并肩。
她始终不能真的恨她的北辰哥哥,她也始终不信,北辰宁愿要一个修为甚低的无名小狐狸,也不能接受她。
霞光异色,鸾凤和鸣,身穿凤冠霞披,与她的北辰哥哥共拜天地,这个梦寐以求得时刻,她独自练习了何止千百回?
“北辰哥哥,“温柔的声音,从她纤细的嗓音发出,眼波也是无线柔情。
待她看清北辰身后三人,她触动的心,颤的剧烈。
眼里的星辰灭了,无星的夜,黑的什么也留不下。她一双能剪秋水的瞳,早在岁月斑驳中,失了明澈。
“四殿下。”
星河改着称呼,每个字都被她硬生生从喉咙挤出,仿若一块寒冰,吞之难咽,含着生凉。
细长的杏眼,流转的是凄苦、是愤恨、是嫉妒。
“你竟带着狐狸精,亲自上门羞辱我,”星河的内心回荡着一个声音。她是秋日枯叶,无需外力,自己从枝头解落,碎成无数片。
春分感受到她如刺的目光,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