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楠知道的案情并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一窝蜂的在找死者日记,不知道日记里到底有什么,不知道死者和解宫海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武局也十分重视这一点。
从踏入现场被误认‘诈尸’开始,她只是浮在表面,就像趴在玻璃罩上看风景,却没办法融进去,这次何志伟让她介入进来,才让感到参与其中的刺激。
“没想到社会中,真的会隐藏这么多的危险啊。”
她感慨着。
“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利益,就会有纠纷,就要有法律进行约束,随之就会产生违法犯罪。”
何志伟对于这点是十分清楚的。
利益的纷争愈演愈烈,就会给人类自己带来危险,造成杀戮和战争,丛林法则的自然属性必须要由法律加以规范。
何志伟觉得乌托邦式的社会不会存在,法治才是人类发展的标志。
“何哥,看来你还真的要小心啊。”
章一楠担心的叮嘱着何志伟,罗钺銘的死,并不寻常,自己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确实鲁莽。
“我还好吧,我也没拿死者日记,我手里也没有什么秘密,他们要杀人灭口,也要确定死者日记在我身上啊,现在我把死者日记喊的路人尽知了,危险其实就小多了,动手前就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当孤注一掷走极端。”
石盛豪大概也害怕像罗钺铭一样吧,他约见自己,就是想寻求庇护,可惜他找错人了,自己也只是一尊泥菩萨。
也许他就是想提供线索呢。
不过,何志伟贸然独自赴约,确实有点托大。
警察依靠社会法律体系支持才强大无敌,个人英雄主义就是个梦幻,不可能存在于任何社会。美国大片里的硬汉,就是成人的童话故事。
“英雄只是比其他人勇敢五分钟!”,何志伟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都有如履薄冰的感觉,所以他才会给章一楠留下线索,万一不测有迹可循。
仅此而已,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不得不拿鸡蛋碰石头。
“他们对你下这么大功夫,你是不是真拿着死者日记呢?”
章一楠好奇大家认准了这一点。
“章大记者,我发誓,我没藏死者日记!”
何志伟泡在温泉里发誓有点儿滑稽。
“但是你知道它的内容!”
章一楠又开始了咄咄逼人。
“也许吧,死者日记里的内容和我推测的差不多,这也得到确认了。”
何志伟缓缓的说。
“是刚才石盛豪告诉你的吗?”
何志伟一下子惊醒了,缄默不语了,不置可否。
“我去室外抽支烟,你在这歇会儿。”
何志伟迈过出小的温泉浴池。
“我也去!”
章一楠站起身来,挎住了何志伟的的胳膊。
妈呦,这是一个烫手山芋啊,让何志伟感到瞬间触电。
“你等一下,我去拿个浴巾外面冷。”
何志伟急匆匆的跑了几步,到巾布台子上拿了一条毛巾被围在了腰间,又拿了一条披在身上。
又拿了两条回来,一起递给了章一楠,这时轮到章一楠坏坏地笑了,她学着何志伟拿一条毛巾被披上,又拿了一条围住了腰。
何志伟弯下腰拿起报纸和烟一起走到了室外,在刚才与石盛豪谈话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已经暗了下来,温泉池边的灯光已经亮起,照在温泉上,水烟袅袅雾气升腾,静静地世界,墙外偶尔会有麻雀低鸣。
“何哥,他们都说你以前是花探,是真的吗?”
章一楠随便的聊着。
“胡扯,他们的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来呢?”
何志伟和章一楠分坐茶几两侧的圈椅上,何志伟压力小多了。
“人家是夸你呢,有女人缘。”
章一楠笑嘻嘻地说。
“有女人缘?损我呢吧,前妻告我这么多年,差点儿没被弄死,像是有女人缘的吗?但凡我有点事,也不会活到今天。”
何志伟不以为然。
“谁让你死扛不撂呢,你坦白了那个女人是谁,不就完了吗?”
章一楠调侃着何志伟。
“你觉得能完吗?无事生非!再把人家折腾一溜够,既然她要毁人不倦,就紧着我一个人毁吧。”
“你还挺有义的啊!”
章一楠撇了撇嘴角。
“没情吗?这个词不是都放在一起说吗?”
对于章一楠的贬损,何志伟也不当回事,他反而开始借杆爬。
“何哥,你觉得你是有情有义的男人?”
章一楠认真地看着何志伟。
“绝对!”
何志伟满不在乎的表情,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话无误。
“你的情义,是对你前妻还是你不肯出卖的女人?”
章一楠并不好糊弄。
“都有吧!”
何志伟觉得自己道义上没错。
“你都有了,她们呢?你前妻选择了离婚,那个女人是不是感激你的缄默,成全了她。你就成了大英雄?”
“是的!那个女人确实觉得我很爷们儿。其实如果我撂了,未必就可以救下了自己的婚姻,想走的人,你拦也拦不住。但还有可能还会毁了别人的家庭,那时,我就会被人误解成渣男了。”
何志伟感到有苦说不出来,醉酒后被老婆按住指纹解锁手机的,大概不是只有自己吧。
不过,想想自己在罗案现场删除掉章一楠偷录的现场视频,自己也差不多吧。
“你们还有联系吗?”
章一楠问。
“早没联系了,我不会再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你知道吗,我前妻还雇了私家侦探,让我给抓住了,差点没把他交给派出所。”
何志伟愤愤不平。
“她这是干嘛呀?”
章一楠也觉得她前妻过份,但她不知道这里面涉及利益,如果抓住何志伟的把柄,何志伟就会被“净身”出户。
“那段时间,我和漂亮女人说话都觉得鬼影浮现,生怕前妻突然出现。”
“哈哈,坏人自有坏人磨!条件反射了吧。”
章一楠幸灾乐祸地说。
“嗯,所以这几年我在单位加班最多,荣誉却最少,只有办案才能让我心绪宁静下来,就这样也算是自我放逐吧,这三年我成了感情贫瘠的荒漠,直到离婚我才突然地轻松下来。”
何志伟如释重负。
“你会去找她吗?”
章一楠好奇地问。
“你以为我在高压下拒绝供出她来,是为了和她有什么吗?呵呵,我前妻看到的也只是扑风捉影,她开玩笑的话做不了真,过去的早就过去了,能再见的也只是在回忆中了。”
何志伟吐出了一口圆圆的烟圈,滚向夜空中,慢慢地消散。
“哦,你还挺洒脱。”
章一楠撇了一下嘴说。
“别损我了,我一点儿都不洒脱,我只是不害人,说了半天我,说说你吧。”
何志伟转移视线。
“说什么?恋爱吗?有过几次吧,不过我不喜欢那些除了吹牛啥都不会的男人。我还是比较喜欢成熟的,有男人味道,帅帅地男人。”
章一楠笑了笑说。
“你不是说我呢吧?”
何志伟脸皮厚的有点不靠谱,他笑着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后面括号标注,二手男人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括号完了。”
章一楠一本正经地说。
“好了,咱们不聊这些了,我答应请你吃饭,你看咱们去哪吃?是到外面吃饭,然后回城,还是在这吃,再去戏个水?一直和石盛豪谈凶杀案,没能放松一下自己,辜负了与这一汪温泉的意外邂逅,所以蒸个桑拿应该是最好的放松。”
何志伟心情不错,看不出什么沮丧。
“你不生气?”
看到何志伟对于自己的贬损,泰然面对的样子,章一楠反倒纳闷了。
“我为什么生气?我本身就是二手男人,你这也不算种族歧视,我不是什么有钱的王老五,在这个世界,皮囊并不值钱。”
何志伟正正经经客观地评价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