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愣了一下，跟阳枫在身后往下跳。结果鞋子本来就大，这高度也不低，苏玖身子一歪，差点摔地上。
阳枫无语地扶住她：“……哎，你傻啊……没事干嘛跟着往下跳？？？”
说着，苏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旁边安安静静的爬梯。
刚刚跳下来的苏玖：……
被迫装死的爬梯：……
我不要面子？？？
苏玖：“咳咳。”顺便用两根手指敲了一下铁质爬梯，提醒了正准备往下跳的白小沐。
白小沐：“？？？……哦。”
也不看看都是被谁带跑的。
苏玖：“……知道有爬梯，你干嘛还要往下跳？”
阳枫：“我开心。拉风，酷炫，帅。”
苏玖：“……”
再黑也挡不住苏玖天大的白眼。
阳枫：“走啦，跟上狂拽酷炫帅的爷的步伐。”
苏玖：“……”
白小沐：“……”
问世间脸为何物，直教阳枫生死相弃。
……
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大厅，杂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尤为清晰，回应起阵阵回音。
似乎，终于到最底层了？
白小沐低低的嗓音响起：“……我告诫过你的。”
被黑暗一烘托，竟带着几分压抑。
苏玖不明白：“什么？？？”
白小沐半垂着眸子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苏玖……我分明告诫过你了……”
苏玖：“？”
苏玖清亮的眼睛朦朦胧胧，大写的迷茫。
阳枫忽然意识到什么，急急喊到：“小心！快闪开！！！”
苏玖还没反应过来，白小沐的眸光已经从苏玖身上挪了下来，漫不经心地从阳枫脸上撇过，似乎不愿再为这个人多花费一点力气。
因为这是个将死之人。
目光只是一扫而过，但黑暗之中上了膛的手枪已经锁定目标。
“嘭！”
血液横飞。
苏玖脑子嗡了一下，忘了思考。
正常情况下，聪明人都会先思考“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该怎么办？”“谁能帮帮我？”这样的问题。
但现在苏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谁”。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苏玖无法思考，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的，总是吵得很，吵的一阵烦躁，怎么赶都赶不走。
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定格在了两幅画面。
一幅是白小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枪，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猎物，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到近乎变态的笑。这幅画面是那么的熟悉，那么那么的熟悉……明明只见过一次，却近乎掩盖了这十几年来所有的记忆。
另一幅画面是阳枫靠坐在墙边，左手食指收紧紧捂着右臂上的伤口，鲜血透过指缝从骨节分明的手掌上低落。他微仰着头，也许是失血的缘故，黑影将他半边轮廓衬得不正常的白。
阳枫上牙咬着下唇，黑的发亮的眸子中溢出危险的气息，就像是深处有某些沉睡着的野兽，因为伤痛而变得暴躁起来，终于撕裂了伪装。他从鼻尖哼笑一声，音色有些冷冷的。
白小沐食指轻轻摩擦了一下还有一点微微发热的枪口，目光又转向了苏玖：“苏玖……啊，小玖。我有告诫过你吧？让你一个人来的……看，多遗憾啊，要处理掉一些无关紧要又碍事的人了……啧啧，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的……”
白小沐偏过头有模有样地斟酌片刻，最后又像是要故意恶心苏玖一样，挤出两个字：“……朋友？”
记忆中的某一天，知了在绿的发亮的草丛中鸣叫，那一天天很清很亮，苏玖牵着白小沐的手，认真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阴影之中有什么东西好像清晰了起来。
这幅画面渐渐与走廊被追杀的那一刻重叠，苏玖想起来当时白小沐说会不会是有人使用了病毒，苏玖回答说白小沐一定没问题。
后来开会的时候渐渐把攻击苏玖的断定为下落不明的那个主机，苏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家伙，她张了张口，想问你是主机吗？
可是你不是，你不是啊，我们对了暗号的……你就是白小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是主机呢？！为什么你非得是白小沐？？？
一个答案在内心挣扎起来，又被死死地摁回去。可笑的是，将答案藏起来的人真是苦苦追寻它的人，她不愿，也不敢相信。
阳枫的喉结动了动，冰冷冷地开口：“其实那天攻击苏玖的也是你吧？白小沐……哦，不对。从始至终就一直被控制着的……机器人小姐。”
那股烦人的噪音还没有从耳边消去，但阳枫说的每一个字就像当头给她的一棒，一针一针地扎进心里。
从始至终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白小沐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她就不再是“白小沐”了。意思是这些年来她的友谊不过是一场早已编好的剧本而已。
那一刻苏玖觉得很荒谬，又觉得自己十分搞笑。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面前这个人有着与她十几年一起的记忆，也有着超级古德罪犯才有的信息——比如那封恐吓信。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一个事实：白小沐和古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围绕着苏玖展开的一场好戏。
十几年了，所谓最好的朋友，一个在演，一个陶醉。
好戏啊，真是太好了……偏偏她像一个傻子一样，还配合着鼓掌。
原来实验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成功了。
想到这里，苏玖胸口一凉。因为她想起了病毒中最最重要的那一条——传染性。之前「机械计划」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这种难以防范的病毒，传染进而控制更多的人。
十几年的时间，十几年深深埋藏的隐患。自己身边到底有多少人已经……
苏玖忽然想起什么，从恍恍惚惚中醒来。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人抢了词。
阳枫：“你是不是叫做……呵，沐小白？或者类似的，反正就那个读音。”
苏玖同样看向那个人。
那个人沉默了。
阳枫不依不饶，这次直接换成了陈述句：“你叫沐小白。”
说完还不忘评价两句：“白小沐，沐小白……真是起名鬼才……啧啧啧。”
她再次沉默，相当于是默认了，或者说她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