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灵阁,顾名思义,就是洗涤灵魂的地方,这里装饰典雅,富丽堂皇。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间阁楼会专门用来招待一些专门洗心革面的大奸大恶之人,甚至也成为了收留他们的住所。这间阁楼的主人规定,凡入浣灵阁之恶人,或身处危难求生无门;或厌世隐蔽;或诚心悔过重生为人者,江湖各路不得追讨。出阁之人若重蹈复撤,浣灵阁必诛之。
曹嵩虽不是奸恶之人,但他身为曹氏一族的家主,不只是身份上受到阁主的招徕,也更是因为这样一层身份必会做出一些有违良心之事,所以这里的主人也对其十分欢迎。
“还请这位姑娘能够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曹嵩来访,还望一叙。”曹嵩拦住一位女仆抱手作礼道。随后被引入一间雅居。这是一间单独隔离出来的厢房,浣灵阁人龙混杂,各路来者良莠不齐,只有找一处僻静之所才能让他与好友畅聊一番。
“不知曹侯大驾光临,绮梦有失远迎,还望侯爷不要怪罪。”一名身着白衣,银装素裹的貌美女子推门而入。
“哈哈哈……绮梦姑娘言重了。是曹某人做事唐突,不事先禀报阁主,害的阁主还要分身来招待曹某,曹某真是过意不去。“曹嵩看到面前的绮梦,心就一下子舒坦了。
“侯爷也知道为难绮梦了?那既然这样,侯爷就请回吧。”绮梦故作嗔怪地说道,她这招出其不意的“欲擒故纵”真是用的恰到好处,时机也很准,一下就让曹嵩不知如何应对,引来一阵尴尬。
“呃……那既然阁主您有要事在身,那……曹某还是改日再来拜访。”曹嵩施一礼意欲出门,心中虽有不快,但脸上却丝毫不见,仍旧文质彬彬。
“噗……,哈哈哈哈……曹嵩,世人都说你是新四大家族的顶尖,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配呢!”绮梦就喜欢这样捉弄曹嵩,是的,捉弄。堂堂新四大家族之首的曹嵩就这样被一位姑娘戏弄了。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这位绮梦是这浣灵阁的阁主呢?而且还是一位绝艳一方的美女。说到这绮梦,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两年前突然就出现在了这座城内,买下了一块地皮,盖了这浣灵阁。有很多身份显贵,亦或是穷凶极恶的人都与她熟稔,大陆各路黑白人物都给她三分薄面。有人问她为何取名“浣灵”收留那些恶人,她只是回答:“恶人悔改仍被世人接受,恶灵回头却仍不被外族所纳,世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逼不得已,却鲜有洗心革面之所;独我浣灵阁能纳世间万恶,使之灵魂受洗,重生为人。入我浣灵阁者,若不从此隐退,必改过从善;如若不然,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必诛之。”
曹嵩出身地看着绮梦迷人的笑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在她面前就算窘态百出,他依然觉得舒坦,绮梦俏皮的笑可以洗净他满身的愁烦。
“你……你就不能一本正经地陪我说话吗?”曹嵩略微尴尬,故作深沉地说。
“一本正经啊,如果曹侯喜欢像平日聊公事那样谈话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来找我啊,像你妹妹曹梦荷那样的大美人也可以陪你啊。”绮梦继续调侃着。
“我妹妹如今正在与白虎将军培养感情,没有时间理会我这个哥哥。”
“什么?你……”绮梦忽然发了脾气转身不理曹嵩。
“呃……绮梦姑娘,好端端的,干嘛生气啊。”曹嵩对着一番变故极为不解。
“哟……侯爷,您是贵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您眼里那可都是小人物,您没人说话了才想起我家主人,可惜啊,我家主人忙得很,她可不是找不到人说话的姑娘,要跟你她说话的人呐,都排着队呢,您啊……还是先回去吧。”站在一边的丫鬟替绮梦打抱不平,心想着人人都称曹嵩智勇双全,今日一见真是纯属胡邹。
”小蝶,不许胡说。“绮梦立即喝止了丫鬟。
”是,主人。“丫鬟害怕的缩了缩身,低头不敢四处张望。
看到她害怕的神情,绮梦也知道刚才的语气一定是过重了,想来这丫鬟也是替自己不平而已,随即心软,柔和地说道:“好了,小蝶,主人明白你的忠心,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主人。小蝶告退。”
曹嵩看着小蝶泪眼汪汪地出门,心下觉得十分愧疚,但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绮梦。
“绮梦,本候……”
“你少在这本候、本候的……”曹嵩刚想解释,绮梦就打断了他,她不喜欢曹嵩总是在她面前以“本候”自称,她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生疏。
“我浣灵阁来的达官贵人,你赤朱候还算是小的,就算是来我这的绿林黑道也是你赤朱候不敢小瞧的。”
“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绮梦,你误会了……”曹嵩尽力地想去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今天算是见识了。这刚见面就能发这么大脾气,算什么事儿啊?
其实绮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曹嵩说自己妹妹理他,来这浣灵阁找她说句话让她莫名的生气。“好了,你不用解释。我想你妹妹这会儿也约完会了,你可以回家找她了。”话刚说完,绮梦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把自己心思告诉他了么,幸好绮梦此时是背对着曹嵩,不然,曹嵩就能看到此刻她羞悔的表情。
“原来,你是在生这个气啊……”
“谁……谁生你气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人不会说话。”绮梦口是心非地说着,但仍旧不敢转身,害怕曹嵩看到她此刻已红的滚烫的脸。
曹嵩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缓缓说道:“只有看着你,我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安静的,只有跟你待在一起,我才觉得我就是我,不是赤朱候,不需要刻意隐藏,不需要故作高深。”
绮梦的心一下子酥化了下来,想起自己的来历,鼻尖儿就一阵酸楚,泪水就有夺眶而出的冲动,但她深吸一口气,硬挤了回去,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转过身去。“我原谅你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啊!”
“我妹妹的婚事。”
“自古长兄为父,你妹妹的婚事的确是你这个当哥哥的该操心的,但是像你妹这样的大美人儿,也不愁嫁不出去啊,你瞎操什么心啊?”绮梦逗趣儿地说道。
“正是因为人美才让人担心。”曹嵩补充道,“当今太子与如今的白虎神将都倾慕梦荷,我……”曹嵩还未说完,脸上就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瞧把你愁的,这事儿啊,你操不上心。”绮梦闷闷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哎呀,我就讨厌你这副整天忧国忧民的样子,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人家女儿家自有打算。”
“打算?你觉得她会选谁?”曹嵩突然心急地问道。
“我哪知道啊,女儿家的心思很难猜的,要看他们两个谁更有心了。”绮梦顿了一会儿,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更想谁做你的妹夫。”
“段子楚……”曹嵩言简意赅道。
“哼,虚伪……”绮梦嘟着嘴轻声说。
看着她嘟囔的样子,曹嵩看中的入迷了,就这样一直看着,绮梦觉得有点害羞,也有点尴尬,随即转过来,“啪”打在曹嵩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我想多看看,或许以后就看不到了。”
绮梦有了一丝不安,“你……你要出远门了?”
“不是”
“那……为什么你说以后看不到了?”
“绮梦,我知道你并不是一般的女人,你的见识一定很高远,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可知道遥远漠北之地是何人之所?”
听到曹嵩这样一问,绮梦不禁后背发冷。她害怕,难道曹嵩已经知道她的来历了?那为什么还不对她动手呢?但是现在的她还需要保持冷静。
“当然知道,当年陈氏先祖集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力,将魔族镇压在漠北之地。”
“不错,五百年来人魔两族止息干戈,但如今魔族又在异动,想必,大战之日不远了。”曹嵩坚毅的目光望向远方。
听到魔族这两个字,绮梦的心”咯噔“一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种族,她也很清楚魔族正在实施的那一项可怕的计划——”人魔杂交“
”绮梦,陪我喝一杯吧!“
……
赤朱候府,那名商贩正在将梦荷包下的胭脂水粉搬进府内。子楚在得到梦荷暗示后,正沉浸在幸福池中,无奈军务繁忙,只能先回去。
梦荷静静地伫立在竹梦园,心中想着,或许子楚大哥才是我的归宿吧,毕竟他倾慕我这么长时间,这份执着我都看在眼里。
突然间,有家仆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小姐,外边儿有个叫天凌的军火商想求见小姐。”
梦荷突然心生厌恶,双眉微皱。她不明白此人为何这样无理,竟明着想见她。“你告诉他,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改天再来吧。”
“小姐,他说有关于家主的事要私下与小姐您商量。”家仆又补充道。
“罢了,你让他在内庭等我吧。”
天凌站在内庭,望着房梁上”曹门忠烈“这四个字,似乎若有所思。
“天凌公子说有个关于家兄的事要与我私下商议,世人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深更半夜的,如果不是什么要事,还是等家兄来了,直接与他商议吧。”梦荷来到内庭,话中充满了冰冷与不屑,她不愿意与面前这个市井之徒过多纠缠,即使他是腰缠万贯的军火商。
“梦荷小姐好像很讨厌在下。”天凌饶有兴趣地问道。
“说不上讨厌,但的确没有一丝好感。”曹梦荷冷冷地说道,“行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有话就快说吧,今晚我还要去白虎将军府用膳呢?”梦荷瞥了一眼天凌。
天凌神情微变,但即刻恢复往常。“在下对小姐实在是相见恨晚,为了小姐,在下愿意将自身性命……”
“我要你的性命又有何用?”梦荷打断道,“像你这样满身铜臭的军火商,简直不知廉耻,什么‘相见恨晚’,男女之事从你嘴上说出来竟变得如此肮脏不堪。”梦荷似是有点怒火,因为她发觉天凌就这么开门见山地跟她表白了。
天凌本是性格爽朗之人,虽是王室之后,却没有平常贵胄的那种做作和迂腐。只听他哈哈笑道:“素闻梦荷小姐才貌无双,哪知竟和平常女子一般见识。男女情愫,你情我愿,喜欢了,就应该趁早说出来,至于对方答不答应,就看造化了。缘本是天定,份却在人为。”
“缘本是天定,份却在人为……”梦荷默默地念叨这句话,她没想到,一个军火商,竟能说出这样不俗的话。可她现在实在不想再与天凌这个商人谈下去了,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与段子楚相处。
梦荷回过神来,决意结束这次会面。“公子是否还有要是相告,如诺没有,请恕梦荷失陪。”说完转身欲走。
“天下皆知曹氏忠心陈氏,可谓一门忠烈。今日,在下就想问小姐一句,魔族在边境屡有异动,你曹氏一族客源带兵前往平乱?”
“哼,真是好笑,此等大事为何不亲自问我哥曹嵩,却来问我一弱质女流?公子你区区一介凡民,有何资格来问我曹氏一族?再说,带兵打仗,那是白虎将军的职责,何时变成我曹氏了?”
“在下交游广阔,听闻王上已经颁下谕旨,让赤朱候领兵平乱。”天凌平静地说道。
静……出奇的安静……而梦荷的心里确是翻江倒海。
此时在浣灵阁,曹嵩已醉倒在厢房,正靠在桌上呼呼大睡。绮梦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他一声的追求,虽然很艰辛才能来到他身边,但她不后悔。她也知道今天曹嵩很累,嘴上说陪他喝一杯,但一直都是自己喝闷酒,好像故意想醉,赖着不走似的。
烛光打在曹嵩的脸上,绮梦顺着烛光看向两人的影子,刚好是两人头影交融的样子。
“真希望我们能够就此相伴一生。”绮梦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