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向亚洲出发

帆船时代

从事北极探险的船只由于缺乏破冰能力,往往在极地航行中被冰所困。这常常使勇敢的探险者处于危险而无奈的状态之中。

真是很难想像我在幼年时志向就很明确了,我一直引以为傲。我崇拜像飞尼科拍、朱里斯味纶、立温斯敦、史坦利、佛兰克林、派厄和诺登瑟德那一班人,还有那些北极探险的殉难者。当诺登瑟德穿过斯匹次北尔根新地岛及叶尼塞河口,完成东北航程,重新回到我的故乡斯德哥尔摩的时候,我刚好15岁。

诺登瑟德凯旋的盛况我依然记忆犹新,我和家人站在南岸高处,远近的景象尽收眼底,城中的欢呼声刺激了我飞动的心。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一生的事业从此决定了。我对自己说:“将来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回来的。”

1885年春天,我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校长问我愿不愿到里海沿岸的巴库高加索地区,现为阿塞拜疆首都。]去为一个总工程师的孩子做家教。我没多想就答应了。我本来一心想着去北极探险,可这样的机会不知要等到何时,现在有到亚洲游历的机会,我自然也不会错过的。这样的决定使我一生的光阴都献给了世界最大的陆地了。

美国探险家皮尔里

一个世纪以前,英国政府决定拨款奖励第一个到达北极的探险家。1909年4月6日美国探险家皮尔里经过七年的努力终于成为第一个到达北极的人。

北冰洋探险

19世纪的地理大发现呼唤所有具有冒险潜质的探险家,征服极地、征服非洲、征服地球的每个空的点已成为当时最具生命意义的宣示和行动,对未知世界怀着执着热情的斯文·赫定选择了中亚。

从卫星上看里海(右图)

斯文·赫定向往东方,而里海则是他亚洲腹地旅行的第一站。里海整个海域狭长,面积约386400平方公里,比北美五大淡水湖加在一起还要大出一倍多,为世界最大的内陆湖。这是从太空中拍到的里海的图片。

波斯人造型

亚洲——这神奇的土地。还没动身,我的脑海里已经听到了里海里海位于辽阔平坦的中亚西部和欧洲东南端。一万多年前,里海曾与黑海、地中海相连,海水彼此沟通。后经地壳运动,地形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高加索山和厄尔布尔士山的崛起,把里海与海洋分离开了,形成内陆湖。]汹涌的波涛,沙漠上悠悠的驼铃声。

心揣着家人不安的祝福,我和我的学生以及他的母亲和幼弟,从斯德哥尔摩乘船,渡过巴尔的海和芬兰湾,到了克琅斯塔德。数小时后,我们在圣彼得堡的尼瓦魁登陆。接着取道莫斯科向高加索进发。

高加索的名城第比利斯第比利斯是“温暖”的意思,这里的风光秀丽,温泉很多。当地人以这儿的风景优美而自豪。在第比利斯流传这样的说法:上帝在给各个民族划分土地的时候,贪杯的格鲁吉亚人醉在睡梦中。醒来时,上帝已将土地分封完了。格鲁吉亚人于是请上帝重新考虑。上帝问:你们到底为谁喝得大醉,连土地也不要了?格鲁吉亚人回答说,为了上帝您啊。上帝一听非常高兴,于是就把自己的后花园划出一块,这就是格鲁吉亚。第比利斯现为格鲁吉亚首都。五光十色,哥拉河岸的山坡上的建筑就像一个半圆的戏台,街道上车辆如织,骆驼、驴马款款而行。热闹的街肆游人漫过,我想像他们是俄国人、亚美尼亚人、鞑靼人、波斯人、吉普赛人和犹太人。

从第比利斯经过乌机利,就快到里海了。这时一阵紧似一阵的狂风将地面上大片的尘土卷起,我的眼前一片朦胧,呼吸也格外困难起来。后来我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其实是提醒人们:有“大风城”之誉的巴库到了。

巴库在亚毕什伦半岛的南岸,著名的诺贝尔氏和其他煤油大王的炼油厂所在的黑城就在巴库的东边。我在油城住了7天。最让我感到开心的就是骑着马到乡间去写生,或者去巴库的“黑市场”游玩,那金匠打首饰、铁匠打刀子的场面使我兴趣盎然,那些穿破衣的僧人和着深蓝色长袍的王子让我感到有趣极了。

进入亚洲的斯文·赫定

斯文·赫定选择中亚,其实并非偶然。中亚是印度文明、中国文明、埃及文明惟一的交汇处,而恶劣的地理环境使外人难以进入,因此它才会成为一个吸引更富雄心的探险家的神秘的文明宝库。

我是在巴拉干尼过冬的时候,一个叫倍克卡诺夫的鞑靼贵族教会了我的鞑靼话和波斯话。当我能流利地运用这两种语言时,我的任教期限也满了。次年4月,我决定用赚得的300卢布向南进发,经过波斯再到海滨,倍克卡诺夫也一同前往。

和乡人道了别,我们上了一艘俄国汽船,经过30个小时的航程和辗转,我们来到了一个商业中心——勒士特。传说勒士特四外的森林中常有印度孟加拉种的老虎出没。在这里的潮湿的草地中,还有一种瘴气使人生热病,并可爆发可怕的瘟疫。有一次城中有6000人死于这种病,那未及掩埋的尸体堆满了清真寺的大院。我看到这些寺院有矮的尖塔和红色的石板的屋顶,异常壮观。

从科顿再向前行,道路向山脉斜倾。在门德吉尔,我们走过了一个年代久远的八孔石桥,山上覆盖着雪,但绕过厄耳布尔士山最高的山峰,到了山的南坡,就不见雪了。走过了草原便到喀斯平。

喀斯平在厄耳布尔士山南面的平原上。据说回教最大的教主哈纶·阿刺纲德曾将喀斯平修饰得很华丽。波斯王坦马士第一世在1548年将它建为自己的京城,称作达里萨尔坦内特和皇座。40年后,波斯王阿拔斯将京城迁到伊斯法罕,喀斯平的光荣随时代的流逝而化为记忆。但有一个预言家曾经说过:“你们应当尊重喀斯平,因为它是在天堂的门口。”

从喀城到波斯的京城德黑兰共有90里,分为6站。旅行的人须坐俄国式四轮马车,路上共换5次马匹。

我认识一个瑞典医生海本涅特,他有着与波斯的贵族一样的品级,带着“汗”或王子的称呼。他从1873年起就给波斯皇帝当牙医。我在德黑兰他的家里度过了愉快的几天。有一天,我同海医生在街上走着,忽然看见一队传令官,穿着红衣,带着银盔,手里拿着长的银条,叫路上的行人让道;原来是“万王之王”来了。波斯皇帝身上披了一件黑色大衣,头上戴着镶着翡翠和宝石扣子的一顶黑帽,坐着灰色马车,用六匹黑色的壮马拉着,马背上披了华丽的银马衣,左边每匹马上有一个人骑着。皇帝的马车后面又跟着一队骑兵。在最后有一辆备用的空马车。

鞑靼人

15世纪中叶,鞑靼建喀山汗国,居处伏尔加河、卡以河一带。20世纪初起,该族部分人迁入新疆。

在巴库,赫定过人的语言天赋使他在短时间内学会了鞑靼语等多种语言,为他日后游走中亚、新疆创造了有利条件。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波斯国王那士勒登。他的眼睛黑黑的,鼻子弯弯的,样子不苟言笑,很有尊严。

车子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皇帝指着我问海本涅特医生:“那人是谁?”

海本涅特立刻回答道:“是一个来拜访我的同乡,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