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76.强者,即为天理?

2021年8月9日,星期一,阴,32°

清晨七点过的地铁车厢,人群并不算多,苏青羽无精打采地站立着,很想把眼睛闭上打个盹儿。

小白大约到了知晓和害怕黑暗的年纪,卫生间虽然灯亮着,但依然要苏青羽陪着。

“妈妈,开灯,我要尿尿。”小姑娘小声说。

苏青羽在混沌中醒来,开灯。

“妈妈,你陪我去。”小姑娘说得更小声了一点儿。

“好”苏青羽毫不犹豫地翻身起床,脚踩着拖鞋,哦,应给是脚踩着混沌才对。

小姑娘上完厕所,迅速翻到床上,见苏青羽上了床,就裹着小薄被梭到她怀里,亲一下脸颊:“妈妈,谢谢你。”

苏青羽总会心里一暖,亲亲小白的额头:“乖乖睡,妈妈在身边的。”

这样的情形,有时会在凌晨5点左右,有时会在凌晨4点左右,这一次,苏青羽在躺下之前看了看时间:3时25分。

周末连着两日下雨,时大时小,时而暴风骤雨,时而绵绵如情丝。周日早上,趁着雨歇风住,苏青羽拉着小白去健身步道走了一圈,刚从平台上下来,那雨又丝丝滑滑地落了下来。

苏青羽对小白道:“早起还是有好处,对吧。”

小白爬完山依旧兴致勃勃:“嗯哪,空气清新。”

2021年8月10日,星期二,晴,32°

立秋之后,天气有了些变化。苏青羽早上出门,和风相伴,不亦快哉!

在车厢里刷微博,苏青羽瞧见某位作家提到了故去多年的梅艳芳,1963年出生,2003年去世,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就那么去了,甚是可惜。

苏青羽想着2003年4月23日,是她和任楂领证的那一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几人欢喜几人愁,有人来有人去,天地也就那么不动声色地运转着,运转着……

4月23日,自打离婚后,这个日子便和平常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苏青羽每天忙碌着,即使是在周末,也闲不下来。日子嗖地一声就走了,常常,苏青羽想起这一天时,日子已经哗哗啦啦到了好几个月之后。

苏青羽想:“过不了几年,也许就会真的把这个日子给忘掉了。”

苏青羽翻了翻日历:2003年4月23日,星期三,农历三月廿十三。这个日子,据任楂说是任老太太请人挑选的。

苏青羽把它郑重地写在日记里,倘若日后小白问起来,苏青羽忘掉了,也好对她说:“宝儿,不如你翻翻我的日记看看,那里面都记得好清楚。”

苏青羽有时也搞不清,写下来是为了忘记,还是怕忘记所以写下来。

忙碌的一天,苏青羽站在回家的地铁上回忆究竟做了些什么:

修改打印工会总结的当儿,通知参加会议,会议开到十二点十分,吃饭,吃完饭后根据会议精神,与同事一道修改文件,趁空又修改了一次工会总结。

下午两点半参加工会委员会,四点半会议结束,回办公室整理会议记录。

出单位的路上,苏青羽给小白打电话。

小白接得挺爽快:“妈妈,我正在写作业。”

苏青羽:“哎呀,打扰到萌儿写作业啦。妈妈好想你哟,妈妈中午超级忙,都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妈妈回来,你要亲亲我,抱抱我……”

小白严肃地打断:“妈妈,我想说,爸爸现在就在我身边哟!”

苏青羽立即道:“好的,萌儿,那妈妈下班带牛奶给你哈。”

小白:“嗯哪。”

苏青羽:“回见”。

小白:“回见。”

苏青羽舍不得挂小白电话,因为她觉得先挂电话的人是幸福的,她要把这轻微的幸福留给小白。

2021年8月11日,星期三,阴,32°

苏青羽向上天祷告,希望能够放下对任楂,对任老太太,对任爸爸的仇恨。可任楂时不时地冒出来这么一下下,苏青羽想:“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么?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放下。”

显而易见,昨天的苏青羽没有通过考验。

昨晚饭桌上,小白一边赞叹着高笋炒肉丝的美味,一边嘟囔着对苏青羽道:“妈妈,爸爸本来想带我出去玩的,不过我没答应。”

苏青羽嚼着菜问:“为什么呢?”

小白扒了一口饭:“我怕你生气。”

苏青羽愣了那么一小下下,回道:“我不会生气。”

这回轮到小白愣了一下。

苏青羽接着说:“不过你做得对。你爸大大咧咧一个人,要是接到什么电话,或是忙起来,止不住又把你忘了。”

苏爸爸严肃地插话:“恐怕不见得。”

苏青羽忍了一小会儿,没忍住:“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嚼了两口菜,依旧没忍住:“不要去相信一个连招呼都不打,就偷偷丢下这个家的人,这种人,没人品的。”

这话原是对着苏爸爸说,接话的,却是小白:“晓得了啦,妈妈不要啰嗦了哟。”

苏青羽点点头:“好呀!”

下班的地铁上,苏青羽小刷了一下微博,

苏青羽很是欣赏作家叶倾城的文字,摘录如下,立此存照:

“男女生来不公平。七十之前,男人任何时段幡然醒悟,都来得及结婚生子。

而女人,现代医学再突飞猛进,四十之后生宝宝总需要奇迹。

所以爱情长跑,并不是女性适合的运动项目。

别说男人的时间也是时间,这就好像:你有五百元钱,他有一万元钱,你们以AA制吃完一顿一千元的海天盛宴,到最后,他还剩九千五,你已倾家荡产。

所有恋爱成本中,对女人来说,最昂贵的,就是岁月。

如果打算不婚不育保平安,自己跟自己玩儿。

要不然,就简简单单男婚女嫁。”

苏青羽就想,这个女孩子大概要走很长一段路,才会慢慢平复,就如同她一样。但她比自己幸运,毕竟没有结婚生娃,也用不着遭受家庭冷暴力。

这厢,苏青羽仰头而问:“天理何在?”

那厢,任楂把手机一撂:“这世间哪有什么天理!强者,即为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