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后惩戒

“惩罚之神，求求您饶过她，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求求您！”遥儿跪在地上抱住公瑾的一只腿苦苦地哀求着，泪水早已打湿了整张面孔，她又再次望向困在光柱囚牢内的罪犯——小丽，“小丽，告诉神明，你知道错了。不会再去伤害其他人，快说啊！”

一条条由紫色光柱交织而成的囚牢内坐着的正是小丽，听到外面的声音，她缓缓抬头，然而金色短发下的憔悴面孔此刻却是露出清冷的笑容。“哈哈！我有错！我有什么错！”泪水伴着笑颜一趟趟地滚落，“他们害了我全家！害了十万平民百姓！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人！我唯一的错误就是到现在还让其中一个逃脱了，只要还有机会出去，我一定会杀掉他！”

“小丽，别这样，你会魂飞湮灭，彻底消失啊！”遥儿哭啼着，恳求着小丽不要再开口发泄自己的情绪。“小丽，你冷静一点。你这样莽撞，恐怕报不了仇，只会赔上自己的灵魂。”

“灵魂，我盼的就是和他们一起毁灭！”

“好，此时便成全你！”公瑾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遥儿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飞速抱住公瑾的胳膊，把剑栏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是吗！”公瑾瞪着一双可怕的血色眼睛望向遥儿。

如今遥儿虽然整个心都在颤抖可是她始终没有放手，继续哀求道，“神明，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啊，饶了小丽吧，你一剑挥下去，小丽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她整个人就都没有了！”

小丽这时却从光囚柱里站起身来，目光正正地望向惩罚之神，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消失了，你们会怎样对待那些恶人？”

“按照他们的罪行，自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公瑾生硬地回答，严肃的面容隐隐中露出红光。

“你是不会让他们消失的，对吗！因为没有这条法定！对不对！”小丽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瞪向公瑾。

“是，他们不至于灵魂毁灭！你虽然生前并无罪恶，但你却违反了冥界的律令，做鬼之后行凶杀人，已经触犯了我们这里的法律，而且是屡劝无果。现在又有十多条人命无辜受累，按照律法，你是要被处以极刑。”公瑾每说出一个字，便带出一阵寒气。

“他们都该死！”小丽毫无惧色地狂吼道，“这就是公道！”

“小丽！”遥儿不知道再如何劝慰她，只是抬头祈求着公瑾，“惩罚之神，求求你，小丽是被愤怒气昏了头脑。”

“被愤怒气昏了头脑，就值得同情和原谅，对吗！”公瑾低头盯住遥儿。

遥儿挡在小丽前方，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知道小丽不应该随意伤人，更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如果没有小丽的话，那些恶人还会继续伤害到其他人，现在因为小丽的缘故，有不少受到了保护。”

“正确和错误，功与过，并不是用来互相抵消的！”公瑾一抬胳膊将遥儿甩到了地上。“人间的是非由他们自行判断，律法、惩戒也自然要由他们自己维护、执行。在冥界，对于惩恶也会有相应的审判，而非私人报复！”

当公瑾再次抬起剑的时候，遥儿又立刻冲了上来，再次双膝跪地，挡在正前方，哀求道。“求求你，再给小丽一次机会，求求你！”

“公瑾。”远处传来一阵轰鸣。

这个声音对于遥儿来说是最熟悉不过了。

“冥王！”公瑾必恭必敬地鞠下躬。

迪亚斯缓缓地走近他们，“如果有人愿意为了小丽这个鬼魂，在黑河里浸泡三日，另，身受十箭的话。倒是可以免除了小丽的死刑。”

“师父！”公瑾忽然对迪亚斯喊出这一称呼，“师父曾经教导过我们，如果是用道德、情感、理性来捍卫世界的话，你更相信的律法、法规和完善的制度。”

“话是无错。”迪亚斯望向公瑾，“但是制度和法律能够做到绝对的完善，却不是轻易的事情。现如今，这里可能便有漏洞。”迪亚斯又侧头转向遥儿，“遥儿，你说希望给错误第二次机会。但是世间上，对于这种请求却是极难办到，特别是重大的过错。哪怕是神明，也无法对所有的过错做出弥补，最终能够做到的只能是接受惩戒和后果。”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住。四周也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遥儿。”迪亚斯轻轻唤了一声，又抬头遥望向远方，“你可知道，被小丽夺去的生命中，其中一人在将来进入中年后对以往悔过不已，并倾其所有救助不少困难之人。”

遥儿没做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迪亚斯的回答，等待着希望。

迪亚斯再次望向公瑾，“公瑾，事情做到精细、认真，是完善的第一步。然而，我们目前的制度和法定是否已经精致到无懈可击？最主要的是我们制定法规、制度的目的和用意何在？”

公瑾停顿片刻，低下头回答，“怕是尚还有很多不足。我们的目的是让整个世界更加美好。”

“在你这里，对每个灵魂要做出公正的判断，你知道要囊括的内容有多少，又有多少需要辩证的分析。”迪亚斯微微低头，“如同小丽这样的孩子，她如今确实是满手血腥。可是如果有人愿意为她付出，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倘若能够如此，这也足以说明一点，她尚是值得肯定的灵魂。为什么不能给她再一次的机会，让她重新拥有幸福。消灭一个充满怨恨或丑陋的灵魂容易，但是拯救一个邪恶的灵魂却是困难重重。”

迪亚斯稍一停顿，望向公瑾继续讲，“公瑾，为师的话是否已经背离了你的认可和观点。”

“公瑾不敢。”

“如果作为惩罚之神，连对权威都不敢质疑的话，你也就没必要担任此职位了。”迪亚斯缓缓地说道，字字却重得让人窒息。

“遥儿，你说的没错。”迪亚斯没再看公瑾，而是又一次望向遥儿，“我们建立这里的目的，是希望让每个心灵成长，期许每个灵魂都幸福，明白存在的真谛。此初衷永恒不变！”

“谢谢您。”遥儿流着泪，淡淡一笑，仅抬头看了一眼迪亚斯，便额头触地答谢。“遥儿愿意泡在黑河之中，也愿意身受十箭。但是遥儿还有个求情，遥儿愿再多受十箭，求你放过另一个孩子。他说希望自己消失，他是害过一些人。可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死后数百年来早已变为无依无靠的孤魂，恐怕没有什么朋友，亲人怕也不知所踪，不会有人站出来为他赎罪。所以我想，我可以。”

“他是你的朋友吗？”迪亚斯低头问遥儿。

“不是，只是听说过他的事情。求求你，万一没有人愿意为他赎罪，我愿意，遥儿真的愿意。他一直封闭着自己，我很担心没有人认识他。”遥儿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下头去。

“好。”迪亚斯说，语气平缓。“我既然说出了这个赎罪的方式，你如果愿意承受，而且能够受得住。当然，我会兑现。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这是违反天国法定和自然规律所设，故而，通常人的极限便是十箭。意志、魂能薄弱者，我们会根据情况而终止完成；否则，受箭之人便会面临消失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