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走到书房里,见苏钰坐在书案前,手握书卷。
似乎察觉到阿鸢的到来,苏钰抬起来含笑起身,“你来了。”
阿鸢点点头,“多谢苏公子救命之恩。只是苏公子为何要帮我?”苏钰看起来华贵清雅,但也不是一个多管闲事之人。何况偏偏是自己?
阿鸢并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只是觉得苏钰能在襄王府立足,自有他的本事。
苏钰把对方的警惕看在眼里,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只是觉得你有些投缘,而且我这身子也不知道支持到几时,所以想让你陪我些日子罢了。你不会想一直待在襄王府吧?”
阿鸢眸中流露出一丝惊喜,“苏公子有办法助我离开?”
苏钰道:“下个月襄王就要离开幽州前往京城。你这段时间内不要做出引起他注意的事情便可。”
“多谢苏公子。”阿鸢算算时间也不过五日,她等的了。
“你我之间无须客套,我把你当朋友看。”
阿鸢心中一热,“朋友?”男女之间有纯粹的朋友关系也未曾不可?何况她现在是男子的身份。
“好!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阿鸢嘴角上扬,欣喜万分。
“我亦然。”苏钰看着阿鸢眼中流露出的喜悦,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一路倒是没见杏儿,阿芜只看到林非跟在苏钰身后,便问道:“怎么没看到杏儿?”
苏钰眸色一深,回道:“昨儿杏儿老家来信,家中长辈病重,需在身边侍疾。”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见到她。”阿鸢想着没她在更好,毕竟她们之间第一次见面就交恶,难免心生间隙。
这几日在梧桐苑吃好喝好睡好,阿鸢的日子还算不错,尤其是梧桐的苑的伙食不错,脸上也圆润了不少。
她是练舞之人,对自身的体型要求很高,她可不想成为一只笨重的呆鹅。
“嘎嘎嘎……”一只白鹅神气从她身边走过,黑豆般大小的眼睛愣是让阿鸢看出了鄙夷轻蔑的气势。
阿鸢摇摇头,再仔细一看,白鹅已经在水里扑腾,溅起了一地水花,刚好落到她身上。她敢肯定自己没感觉错,她被白鹅给嘲笑了。
阿鸢一恼,从岸边捡起一块石头,朝白鹅扔去,刚好命中,白鹅大叫一声,赶紧飞蹿逃走。
阿鸢得意地挑眉,“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真不知羞!一个人居然跟一只大鹅斗气。”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阿鸢的背后响起。
阿鸢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六七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稚气的面庞上露出不屑高傲的表情。
小男孩见阿鸢脸上的红疹,嫌弃地撇开眼,“你是来恶心我的吗?”
阿鸢心中一堵,想起前世她照顾的白眼狼刘稹,一样的好看,却都不是好相与的,不免有些厌恶,“你哪来的?不会是襄王殿下的儿子吧?”
小男孩高傲地抬起头,“你真笨!我是殿下的男宠,我叫崔闫!记住了没有?”
男宠?娈童!阿鸢一脸惊诧不已,这襄王也太禽兽了!这么小就能下口?
阿鸢不由得心生同情,“你知道男宠是什么意思吗?”
崔闫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笨?不就是陪吃陪睡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是怎么进王府的?”阿鸢好奇。
崔闫捧着脸,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十分好看,回道:“我家穷,吃不上饭,他们说殿下喜欢好看的男子,王府里肯定有好看的衣服穿,好吃的东西,睡的是高床软枕。我就跑到面前说我好看,要做男宠。殿下一高兴,就带我进府了。”
阿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各有志,人穷的时候骨气算什么?
阿鸢能理解,但想着以对方精致的样貌,不是襄王,也会有其他特别嗜好之人,这样的话崔闫的处境可能更加糟糕。
“你认识如婉姐姐吧?”
“你也认识?”阿鸢这才想起对方的嘱托,只是自己现在也出不了府啊。
“自然。如婉姐姐可帮了我不少忙呢。”崔闫叹了口气,眉眼上染上一丝忧郁,“我听下人说殿下要让如婉姐姐跟新来的叫如媚的舞姬比舞,若谁输了,就取谁的心头血给王妃当药引。赢的人当礼物由陈大人带去京城,献给陛下。”
“什么?”阿鸢蹙眉,“这样太过分了!”
“是啊!以前殿下会经常去我那坐坐,检查一下我学业,如今经常待在王妃那里,还解了王妃的禁。大家都说殿下对王妃那是宠爱有加呢。”崔闫心情不佳,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原来是为了争宠!阿鸢目光奇异地看着屁点大的小少年,还真是野心不小。若是长大明事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小时候这段经历而产生心理阴影。
“你那是什么眼神?”崔闫瞪着眼,警惕地看着阿鸢。
阿鸢敷衍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将来很有出息。”
“那是自然!”崔闫得意地抬起下巴,神色骄傲。
身后忽然传来丫鬟的叫声,崔闫脸色一急,警告道:“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在这里见过我!”
不等阿鸢回答,人已经跑了没影。
这时跑来一个绿衣丫鬟,见到阿鸢,便问道:“你可看到小公子?”
阿鸢指着崔闫逃走的方向道:“我看着朝那边过去了。”
丫鬟一喜,赶紧追了上去。
阿鸢寻思着赶紧去看看如婉如何了。
“如婉姑娘,你怎么还在这?王爷可催了,若是惹怒了王爷,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婆子没好气地说道。
丫鬟莺儿看不下去,对着婆子道:“婆婆别在意,姑娘也是身子不适。”
婆子甩了脸,“赶紧换衣服!王爷可等不了!”
莺儿见如婉面容哀泣的样子,叹了口气,“姑娘珍重,快些换上衣裳才好,奴婢先把门关上。”
说完就转身离开。
阿鸢刚好碰到出门的莺儿,“姐姐,如婉姑娘可在里头?”
莺儿认出阿鸢,“是小甯哥啊,确实在里头。”
阿鸢推开门,就看到如婉拿着剪刀正要自戕,“你干什么?”连忙跑过去抢下对方手中的利器。
如婉泪眼婆娑,神色绝望,“你何必救我?早晚都得死,兴许现在死还好受些。妾身这辈子无法与王公子再无可能,希望小甯你能不负我所托,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事情还未到这个地步,你不去试试如何知道?”阿鸢劝说道。
如婉苦笑一声,“如婉昨日伤了腿,根本无法跳舞,更何况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罪,身子也不大好。王爷说要取心头血,岂不就是要取妾身的?”
阿鸢蹙眉,这夏若雪真的病的严重到取心头血的地步?再说了,取心头血可以是死囚,非得活人不成?
“我替你如何?”
“你?”如婉吃了一惊,眼神狐疑。
阿鸢松开自己的发带,三千青丝垂在腰际,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眸潋滟生辉。
如婉目光片刻呆滞,“你是女子?”
阿鸢微微一笑,微扬的眼尾,多了一丝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