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延续

随着物种的进化,精灵族发现了空间裂缝的存在,这种奇怪的裂缝仿佛填不满,任何东西都能装得下,没有人知道裂缝的另一头是什么。精灵族是一个善良的种族,他们不忍心亲手处决需要死刑的族人。于是决定将犯了罪大恶极的错误的死刑犯送入空间裂缝流放。后来各类种族纷纷效仿,也开始流行这个规定。

蔓罗拉也是一个死刑犯,时间太久她记不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她来到这个世界很快就被这个世界的人抓住关了起来。那个时候她还是很凶狠的,她不明白是什么给了这群蝼蚁胆量敢囚禁她。她奋力的反抗,但始终无济于事。后来,她被人契约了,契约她的是一个擦着鼻涕的小男孩。

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孩子得从小抓起。于是他的有钱家族给他买了一个精灵就草草契约了。

蔓罗拉是怀疑人生的,曾经在她的世界哪个人听到她名字不得怕三分。妈妈哄小孩子睡觉时都会说:“快点睡觉,再不睡觉蔓罗拉就要来抓你了。”

这句话百试不爽,不管多皮的小孩子只要听这句话就乖乖睡觉了。

兴许是吓的孩子变多遭报应了,现在她居然成了一个小屁孩的异仆。

只要这个小孩子还活着,她就不能用魔法伤人。这小孩子还可以随便借用她的魔法,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蔓罗拉自打强行被契约之后就没有过好脸色。

最最气的就是这小孩子顽皮喜欢恶作剧,打碎花瓶乱涂鸦这些事天天都做,每次都栽赃陷害给她。但蔓罗拉也是有骨气的,不承认也不说是谁干的,她不想理会这群蝼蚁,只是脾气越来越暴躁。

如果不是契约不允许,害怕契约把她反噬致死。她真想弑主!

终于有一天这个小屁孩遭报应了,他趁他爸爸睡觉想刮他爸爸的眉毛,结果被他爸爸逮住揍了一顿。这个熊孩子屁股肿的下不了床,躺在床上哭。

蔓罗拉感觉出了一口恶气,笑的很开心。熊孩子见她笑了居然不哭了。

蔓罗拉很是不解。

小男孩笑嘻嘻的说:“你终于有表情了,笑起来真好看。”

蔓罗拉终于知道这个孩子恶作剧陷害她,只是单纯为了引起她的关注。

让天天恶作剧陷害她,让她承受不白之冤,只是为了引起她的关注,怎么说呢?

她……

她好气哦!熊孩子,果然就是熊孩子!

但她开始关注小男孩了。她突然觉得小男孩也是蛮辛苦的。

生在大家族整天被逼着学着学那,就连一年之中见到父母的面也少的可怜。连生日都没有时间陪他。

于是她就勉为其难的陪他过了生日,要不然怎么办呢?小男孩得不到关爱又去恶作剧,然后栽赃陷害她。这是一个恶循环啊!

后来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这个擤鼻涕的熊孩子终于不在那么幼稚了,她看到他将自己关在屋里写着一封封肉麻的情诗。绞尽脑汁的向一个她没见过的女孩子表白。

终于不缠着她了,蔓罗拉觉得很欣慰。只是每次念给她听让她帮忙修改时很麻烦。

后来这熊孩子失恋了,你说你失恋就失恋抽烟喝酒算什么?怎么不干脆再来一个烫头?不学好,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才多大啊?

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捂住胸口说:“我心口疼,为什么她不喜欢我呢?”

蔓罗拉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谈情说爱抽烟喝酒的年龄。

但这也不是可以伤害身体去抽烟喝酒的理由!

蔓罗拉果断没收大男孩的烟酒。

“不学乖,写检讨!”

她陪着小男孩,告诉了他一堆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大道理。

她看着小男孩越来越优秀,很多小女生和他表白。

她很欣慰孩子长大了,不亏是她蔓罗拉养大的小屁孩,和她一样有魅力。

后来小男孩终于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小女孩,这女孩她也挺满意的,贤惠懂事,不错不错。

渐渐的大男孩越来越成熟,处事开始圆滑,她越来越满意,只是这么忙于工作好吗?

靠,胆肥了。工作再忙也要抽时间陪媳妇。外面的事在不顺心也不是你打儿子的理由!看你的老婆孩子哭的多伤心。

蔓罗拉知道大男孩要撑起一个家很辛苦,但活在这世界上谁不辛苦呢?

于是蔓罗拉不顾契约的反噬,将小男孩关在屋外,让他反高官得再大,他也是一个熊孩子!她蔓罗拉可是熊孩子听到名字都害怕的人物,还收拾不了你?哼!

一不小心托大了,鬼知道这契约这么厉害,她差点把老命玩进去。不过小男孩终于肯反省了,她很满意!

葬礼上她静静的陪着伤心的长大的男孩,一言不发。

父母走了,很伤心吧!

伤心就哭吧,你还小我不会笑你的。

男孩像孩子似的,用充满血丝的眼睛“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

她静静的看着小男孩变老,她的小男孩成熟了,小男孩真的长大了,已经轮不到她操心了。什么事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

老男孩身体越来越不好,时常打针吃药。就算她用精灵族的魔法帮他,也得不到改善。

医院里,她依然静静的陪着她的小男孩。她突然发现小男孩早就子孙满堂了。蝼蚁的生命真短暂啊!

他的家人都等着他宣布遗嘱,真心伤心哭泣的,假惺惺哭泣的都有。老男孩宣布了遗嘱,让所有人都离开,把她留下来。

她坐在床边,好方便老男孩看见她。因为老男孩现在连动一动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与老男孩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老男孩开口了:“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模样一点都没变,别哭啊,我想看你笑。”

蔓罗拉觉得眼前的老男孩好丑啊!头发都秃了,牙齿掉的差不多了,几根没有掉的牙齿泛黄的挂在嘴边,皮肤松松垮垮难看死了。她裂开嘴努力做出笑的模样,但她笑不出来。

老男孩没有强迫她笑,但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这一生谢谢你的照顾了。”

老男孩说完这句话就咽气了。

蔓罗拉搞不懂了,明明这个蝼蚁生命这么短暂,就像正常人春天养了一只昆虫结果还没到秋天昆虫就死了,时间很短。但他死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是因为这个蝼蚁有和她一样的外貌?还是因为这个蝼蚁有和她差不多的智商和思想?

她明白了,她是真的将这个生物当精灵看了。

会像小精灵一样调皮捣蛋,会像年轻的精灵一样恋爱。会犯错、会长大、有脾气……

蔓罗拉不敢承认有点喜欢他了,喜欢这个寿命短暂的蝼蚁。

不然她为什么冒着被契约反噬致死的危险去教育他?去替他维护那个家?

当她傻吗?

幽渊说的所谓精灵一族的死而复生的禁忌魔咒,其实那不是传说,她偷学过禁书,那个魔咒早就印在脑海里了。但她不想牺牲那个老男孩留下的后代。

曾经她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恶人。和那个熊孩子契约后洗清了她的恶。如今她不想作恶了。

那个爱恶作剧陷害她的熊孩子见她笑了后的那一句:“你终于有表情了,笑起来真好看。”

让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善意的作恶。她与他的恶都一样,不过都是想寻求一点可怜的关注罢了。

……

“今天上课刚好听到老师讲了幽之一族与异仆相处的三条禁忌。这是说给我们听的也是说给异仆听的。第一条,相处过程中不能与对方产生特殊情感。你违规了。”幽渊边说边打量蔓罗拉的神色。

蔓罗拉没有回答。

幽渊又说:“你没回答就当你默认了。这是给幽之一族定下的规矩,反正你又不是幽之一族。没人会因为违规这种事处罚你。这年头暗恋又不违法,多正常的事啊!”

蔓罗拉说:“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和这孩子契约的。”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契约的。在你们的世界应该有转世的传说吧?有些时候人是很脆弱的。受了伤用谎言欺骗自己。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反正你寿命那么长,万一等到了他的转世呢?”幽渊问。

蔓罗拉嘴角抽搐:“你当我傻啊!这是哄小孩子睡觉的睡前故事。”

传说固然美丽,但都是哄小孩的。只要到了一定年龄的都知道是假的。

“既然如此,那再见。我没办法劝你结契。我尊重你,只是这样你与他唯一的联系也就断了。他的血脉与你再无瓜葛。这孩子可是他们精挑细选的,应该和那位家主小时候很像吧?替他守护着子孙后代,看看日新月异的未来有何不可?不过这和我没关系了,拜拜不送!”幽渊说着就要赶人了。

“慢着,我结契!”

就这样,很多天不肯说话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傻子”蔓罗拉决定结契了,恋爱的女人智商为负。有些时候傻的让人心疼。

蔓罗拉肯跟着赵耀来这里就代表她潜在意识里已经决定结契了。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缓解自己心情的“心理医生”。其实幽渊这次能成功劝说蔓罗拉,算是捡到了一个空子。

赵耀带着他弟弟和蔓罗拉走时有些感慨。他知道另一个故事。

前任家主喜欢一个精灵,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第一眼就相中了她,恳求父母买下她与她结契。可惜这精灵冷冰冰的对他爱理不理。他用各种手段引起这个精灵的注意。

后来长大后他不知写了多少情书写酸诗,这位精灵就是不领情,甚至以为这是给别人写的。终于前家主喜欢自己异仆的事情败露了。世俗是不支持人与异界人的结合的。各方的压力逼迫下他不得不放弃,将自己的感情掩码起来。巨大的压力让他学着抽烟喝酒缓解压力,这位精灵不来安慰他,却逼着他写检讨。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在各种逼迫下他不得不与他不喜欢的人政治联姻,他喜欢的精灵却表示很欣慰。

他有了孩子,精灵继续很欣慰。

他用为了事业拼搏为借口不想呆在家里,精灵依然很欣慰。

前任家主的怨念越来越深,他对这个精灵一往情深。她却始终不领情,一副老母亲很欣慰自家儿子长大成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了想找一个发泄口。他打了自己的儿子与妻子吵架。这个孩子有他不喜欢的一方的血统。

精灵发火了,不惜伤害自己违反契约,也要保护这对母子。前任家主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恶。他已经有了家室,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他必须负起责任,他已经没资格继续喜欢她了。他已经成为了他最讨厌的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花心大萝卜类型的人了。

他学会了克制,学会了伪装。他做这位精灵愿意他成为的人。他想活的久一点,在久一点。这样就可以多看这个精灵一会儿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前任家主与他的妻子这一生都是在演戏,他的妻子也喜欢她的异仆,家族需要血脉的延续,他们也只是人工授精各取所需罢了。只有这个傻精灵居然当真了。

他到死都没有得到精灵对他明确的回复。

临死前他故意让其他人走,把精灵叫到他面前,凭意念支撑着也要说出:“这一生谢谢你的照顾了。”

这是一句本该说给妻子的话。但他了结心愿有之,报复有之的对她说了出来。

这一句话了结了他这一生爱而不得的心愿。报复了始终不在乎他的女精灵,让她苦恼纠结这句话去吧!

精灵的寿命很漫长,他不过是她生命的一个瞬息。但他不想就这么结束,至少要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些什么。

谁让他就是一个爱恶作剧的熊孩子?

……

蔓罗拉看着眼前的爱看动画片的小孩子,她是死去的那位的后代,她不知道自己和他契约有什么意义。但至少像幽渊说的那样将欺骗自己让自己麻木,时间过去的很快,总有一天见惯了生死的她会淡忘这份情感。

小屁孩关上看动画片的手机,主动的拉着她的手:“谢谢你没有用咒语杀我,你是好人我决定不讨厌你了。”

幽渊的恐吓起了作用。

蔓罗拉:……

她就这样被发了好人卡?

小屁孩涨红了脸说:“爷爷对我很好,但爷爷小时候很可怜,爸爸不疼妈妈不爱。你是曾祖父的异仆,曾祖父因为你不爱爷爷,所以我讨厌你。但你护着我,所以我又不讨厌你了。”

蔓罗拉摸摸小屁孩的头:“小屁孩懂什么?你曾祖父曾祖母不爱你爷爷,但我可是把你爷爷当自己的孩子爱护啊!以后我会像爱护你爷爷那样爱护你。”

将他的孩子与后代当做自己的孩子爱护。

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不断轮回。生命不能轮回,却能延续。每一秒都上演着生命的死亡与诞生。时间是个好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遗忘许多东西,但弊端是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润泽会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每次续结契约后都需要完成一个简单的仪式,很少有人能理解这个仪式的意义:

小屁孩因为看动画片的手机被哥哥没收了正红着眼眶。嘟着嘴很不自愿的伸出自己幼嫩的手:“此生请多多关照。”

蔓罗拉郑重其事的与小屁孩握手:“互相关照。”

生与死,相见与离别,周而复始,不停上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