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生,金黄色的沙丘下,一堆人围在了一起。
人群的正中是一具已经腐败的尸体,沙漠温度奇高,尸体若是暴露在外,最多不过三日,就会腐烂见骨。
“公孙大人,这是杨家磨坊的杨寡妇,看着情形,只怕是前晚上死的。”
李衙卫皱着眉头分析道。
命案极为棘手,眼见着尸首就要腐烂,等到伤口等证据化脓,抓到凶手的难度倍增。
他身上皮甲已经破烂不堪,用着几根羊毛线勉强拉扯在了一起,彰显着他衙卫的身份。
手中的跨刀,刀柄之上羊皮护手业已斑驳。
这群人就没有一件好衣裳,连近卫军统领公孙扬,身上的衣裳也只是勉强整齐罢了!
“何人杀我母亲,此仇不共戴天!公孙大人,请一定要找出凶手,还我母亲一个公道,呜呜….”
一个牙齿泛黄的汉子悲呛不已,他正是死者唯一的儿子,杨恕安!
众人都是摇头叹息,这方圆数十里的绿洲之地,总共也就区区万人,由一个名为西秦的小国统治。
“杨寡妇真是可怜,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自己却先走了。”
“是呀!我一直从她那里买面,哎!转眼间人就走了。”
“天杀的凶手,如此丧尽天良。”
“杨寡妇做买卖童叟无欺,怎么会有人下此毒手。”
“公孙大人,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呀!”
整个西秦国人,几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眼下竟然发生了这等恶劣的谋杀案,大家心绪都低落了下来。
好几个相熟之人,已经在偷偷抹泪,杨寡妇为人厚道,却死得凄惨。
伴随着人群的叹息和议论,公孙扬只觉得浑身担子很重。
若是放跑了凶手,只怕整个西秦都会人心惶惶。
现在是骑虎难下,根据尸首的腐败程度,死者应该是前天晚上遇害。
只是却难以排查出凶手,几个嫌疑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凶案结成了死结,公孙扬束手无策….
“你当真不知道是何人杀了你母亲?”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人群身后传来,一个白裙少女俏生生的出现。
人群立刻让出了一个通道,好让这个贵气少女走过来。
她的衣服干净整洁,在人群中显得奢华。
眸子泛着闪亮星光,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张扬的眉尾恣意舒展,让她显出一丝贵气。
“公主殿下!”
众人低头行礼,对着白裙少女极为恭敬。
这少女正是西秦国公主,赢雨疏殿下。
公孙扬眼前一亮,世人皆知,公主殿下聪明绝顶,自幼饱读诗书,拥有鬼神莫测的才智。
凭借着公主殿下的才智,只怕能有所收获….
众人都忍不住翘首以盼,看向雨疏的眼神极为热切。
杨恕安脸上惊疑不定,公主殿下这话意有所指,吓得他连连摇头。
“启禀公主殿下,草民实在不知道。”
他行了礼,双手却并没有放下,显得局促不安。
雨疏看着嘴角一抿,心中已经了然。
“杨恕安,你说你前天晚上不在城内,那么大前夜你可在此地?”
雨疏神色严厉了少许,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
众人全都心惊,难道杀人者是杨寡妇的亲生儿子?
这可真是丧尽天良,要知道杨寡妇累死累活,就是为了将儿子拉扯大。
若真是如此,此子碎尸万段都难消民愤。
“大前夜….大前夜!草民确实在城内,只是小民第二天一早就出了城,这点衙卫们可以作证。”
杨恕安神色更加惊慌,额头上滴落了冷汗。
此刻逼问,竟然让杨恕安心虚起来。
“公主殿下,死者是前天晚上死的,而杨恕安前天早上就出城去了。”
公孙扬不得不出声提醒,对着公主殿下,他不敢放肆,礼节极为周全。
时间对不上,死者前天往晚上被人杀死,而杨恕安前天早上就出了城,昨天才回来,怎么都不可能有杀人的时间。
西秦国人大多住在咸阳城,出城和入城都要通过城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这点实在难以做到。
更何况,城门守卫记下了杨恕安的出入时间点,就更加能排除嫌疑了。
“哦?若是我说,杨寡妇是大前夜死的,你信还是不信?”
雨疏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好整以暇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不太相信。
在这片沙漠生活久了,对于这类的事物,多少都会有自己的判断。
杨寡妇的尸首,若是大前天死的,现在只怕已经能看到骨头。
人群纷纷摇头,认定公主殿下这次可能是弄错了。
“殿下,微臣查案多年,这点敢用人头担保,若是真是大前夜死的,此刻尸骨只怕不是这副光景。”
公孙扬有些不满,脸色涨得通红,公主殿下这话显然是质疑他的判断。
作为断案老手,他经手的案子全都妥妥帖帖,几乎没有纰漏,当下只觉得有些委屈。
“哦?据我所知,若是得了冰水冷藏,尸首并不容易腐烂。”
雨疏斩钉截铁,话虽然是对着公孙扬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杨恕安。
“什嘛….”
公孙扬震骇不已,脑子轰然一声乱成了一团乱麻。
沙漠上确实能储藏雪,每年的冬季,这片大漠之上会有一层薄薄的雪。
咸阳城的居民会将雪凝结成冰,藏在地窖之中,以供来年使用。
只是沙漠之中,平日里都是炎热黄沙,对于雨雪之事,众人脑海中根本没有概念,轻易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果然….
杨恕安的眼神显出慌乱,身子微微后倾,这是想要逃跑的潜意识。
这下雨疏更是肯定了真凶。
“杨恕安你还不认罪?难道还要我带你去冰窖走一趟吗?”
雨疏出声厉喝,语气吓了众人一跳。
众人神色大变,愤恨的看向了杨恕安。
想不到真的是骨肉相残,这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气,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正常人都会义愤填膺。
杨恕安更是神色大变,身子往后一跃,带起了阵阵的黄沙,就要逃跑。
事情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