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钧打了辆车,跟年崇洋保证说今晚一定早点回去,自己就先走了。
年崇洋望着他走远,还在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被年柏钧那么一说,好像真有点儿矫情。
又看了眼小路的深处,他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临走前,还是几分犹豫,想知道那一车动物到底是不是蓝风铃家的。
但想着千寻森林大半天都没开门了,周末肯定人多。
这周又剩他自己一个人打理店铺,还有好多事儿要做,便直接走了。
是走路回去的,一路上心里还突突跳。
像是掉进了昨晚年柏钧被推进救护车的噩梦里,一直醒不过来。
自己要是能跟他一样心大,就好了。
这多年,虽然年柏钧曾在他
血缘关系这事儿啊,父母那边儿问也白问,等年柏钧晚上回来再说吧,看他是什么想法。
人长大了,居然连这种事儿都能麻木了,真奇怪。
……
……
回想刚刚蓝康夫的表情,同样感到麻木的是年柏钧的手指。
从蓝风铃家离开前,还是因为他接到一通电话。
当他问那对父女知不知道项佐倾的时候,楚明珠看到对面父女两个人表情不太对劲,紧拉了大理走人。
临走前,大理嘴里还在阴阳怪气地念叨着,太吓人了,这房子太吓人了。
留下的年柏钧,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你还不走?别在这儿无中生有。”蓝康夫好像在刻意保持冷静。
蓝风铃喊了一声“爸爸”,但蓝康夫叫他别说话。
可蓝风铃还是小声解释说,年柏钧就是她认识的一个朋友。
开始想说同事的,但想到他之前来拍过照,介绍过自己的身份,便赶紧作罢。
“我不管他是谁。”
蓝风铃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一直没办法控制自己脸变红,这会儿又红了。
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爸爸的脸,用眼神在撵年柏钧走。
“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项……我们可不认识。那个傻子已经够了,你别再无中生有了。想必你刚刚也看见了吧。”
年柏钧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他脑子也乱。
不知道当下提起蓝书忆是否合适。
“年柏钧你快走吧。我会跟我爸爸解释清楚的。”
此时,年柏钧正要说什么,蓝康夫却开了口。
“行,你要是不想走,咱们就来说道说道。”他将门关上,“你那天跳进我家来做什么?你说吧,不行的话咱们就让警察来解决。”
年柏钧傻嘿嘿一笑,要说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东西第一怕医院,第二就是警察。
一听见警察一词,他秒怂。
“我我,我东西掉您家里了,您又不在家,我急用。”
闻言,蓝康夫眉心稍稍一紧,此时,年柏钧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上官萌打来的。
他犹豫了下,还是立即接了。
同时,听见对方用一种从没听见过的语气说话。
大概意思是他怀疑蓝风铃跟泥神有关系,问年柏钧有时间来找他么。
年柏钧吞吞吐吐回应,挂了电话,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他几乎是在蓝康夫怒视的眼神下离开了那栋房子。
被关在门外后,才发现那把好像没什么用的伞还在包里。
……
……
那盒拆开了只用了一次的护手霜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认识他的。”
叙述完整个认识年柏钧的过程,蓝风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里,她好像把剩下人生的所有精力都用完了。
如果自己能沉得住气不去外面工作,是不是就不会惹这么多麻烦了。
如果哥哥蓝书忆不那么优秀,没有被项辛泽重视,是不是就不会认识项佐倾。
……
想到这儿,蓝风铃不忍在细想。
生活又不是电影,哪那么多如果。
“也就是说,你也正在跟一帮调查项佐倾案子的人在一起。”
蓝风铃很少声地说了声是,并强调了年柏钧的女朋友好像正在调查这个案子,是个警察。
蓝康夫摸了把头发,表情依旧冷静,“看来现在已经认为你跟项佐倾有关系了。”
“爸爸。”蓝风铃冷静地喊了他一声,低着头。
“嗯?”
“我觉得我们现在……暂时不能走了。”
“我知道。”蓝康夫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女儿的意思。
一被怀疑就失踪的人,肯定嫌疑更大。
但关键的是,不清楚对方现在有什么证据。
“嗯,如果突然不见,更会引起怀疑。”
蓝风铃不停地扣着手指,指尖的裂口钻心的疼。突然听见她爸爸说:“那个礼物?是那男的送你的吧?”
蓝风铃没什么好解释的,点点头。
……
……
年柏钧正对着被他画得乱七八杂的笔记本发呆。
笔记本上画的,是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推断。
宠物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了,年柏钧无疑被吓了一跳,赶紧合上笔记本,前去开门。
刚一开门,就听见上官萌左右扫了眼后的一番赞叹。
“嘿,你别说,南枫的小工作室整的还不错啊。”
年柏钧赞同,于是,请上官萌做到了小沙发上。
上官萌说:“你刚在忙啊?说话都听不清。”
年柏钧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回答说是。
上官萌切了一声,大概是见也没外人,就直奔刚刚电话里的主题了。
“喂,那个蓝风铃,到底是什么人?我上午看见她了,行为有点儿让我吃惊啊。”
年柏钧干巴巴地一笑,也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什么行为,没追问,又说了声“是”。
“是什么?”
“你,你不是说认为她跟泥神有关系么?她其实就是泥神。”
“什么?”上官萌一惊,张大了嘴巴。
年柏钧眉尾一挑,“我问她了,那天你跟我说什么银行卡的姓名是年什么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接下来的话,上官萌越听越激动。
越听,鸡皮疙瘩冒得越多。
最后,年柏钧总结为:“你就还当不知道就行了,而且,我也跟她保证不会告诉别人,行不。”
上官萌倒抽口气,半天才说了句:行……
年柏钧点头一笑,上官萌就好像看出点儿什么。
“怎么了?怎么觉得你很失望的样子?”
年柏钧晃晃凳子,说了句“没有”,然后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难受。
随即掏包,拿出一瓶药,倒出几颗就塞进嘴里,背对这上官萌。
“你没事儿吧。”上官萌吓得立即跑过去。
说真的,认识年柏钧这么久了,知道他心脏不太好。
却不清楚到底不好到什么程度,也没见过他吃药。
关键是,你问人家的时候,人家就装傻。
说自己才没什么心脏病,那是吃药玩儿的。
此时,年柏钧撑着桌子没说话,嘴里的苦味在蔓延,抓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就往肚子里灌。
上官萌帮忙抚他的背,真有点儿提心吊胆。
咽下药,年柏钧尴尬地笑笑,推开了她的手。
“没事儿,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我有点儿累了。”
“呃,行!”
上官萌虽然有点儿不舍,但还说要送他回去,可也被年柏钧回绝。
“不用麻烦了,回去让机器人给你作顿好的,你看我这……嗨……”
年柏钧自嘲着笑了一声,叹气。
上官萌却笑不出来,甚至心里猛地一沉。
“对了,那事儿,我也帮你问了。”年柏钧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什么事儿?”
“就是,风铃哥哥跟项佐倾的事儿。”
上官萌有些惊讶地眨眨眼。
“怎么说”
“嗯……听他哥哥提起过,但没见过。”
上官萌又眨了眨眼,又觉得他似乎对蓝风铃有点太上心了。
她没吭,将视线移向别处。
“还有那个狐狸的事儿我也问了,当时就是她哥哥在路边捡的。”
上官萌斜了他一眼。
“就是跟年糕一个德行,你懂吧。”
“哼。”上官萌冷笑一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年柏钧也尴尬着应了一声,两个人就离开了工作室。
……
……
回去的路上,年柏钧漫不经心地接了一通年景尧的电话。
电话薄里的名字也改了,之前还是一个字——爹。现在已经换成全名了。
老头儿约他回家见面,但年柏钧说没那个必要。
以前就觉得那家挺不像家的,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了。
“有什么事儿就电话里直说,你儿子还专门交代我让我早点回去。”
年景尧先是支吾了一阵,然后又说自己从前工作忙,陪你们兄弟俩少,但都是为了这个家。
这好像成了男人排名第一的鬼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想让年柏钧多体谅他,跟年崇洋一定和平相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爱相杀。
说什么,这世界上能真正爱你帮你的人就是家人了,要好好珍惜。
这次让你回来没别的目的,就是想一家人能团聚。
可年景尧说着说着,发现一直都是自己在说教,年柏钧那边根本没收到他的物理反应。
“你说完了么?”年柏钧只放出了这么一句。
年景尧不吭了。
半天,他才发现自己始终没勇气说出他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挂了电话也没跟年柏钧说楚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孩子,对不起,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是谁,我也不知道。”
但,挂了电话的年柏钧稍稍平缓了情绪。
又翻了自己常年不用的qq,找到了一个人。
几经思虑,并决定让这个人,帮他办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