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道:“这事不是我们所能管得了的,且看镇府司如何处理吧。”
他出身于王侯世家,却并没有涉入官场,其中的勾心斗角虽没有见到过,但还是有所耳闻,所以能避则避。
月如故道:“也是,你我二人皆非朝廷官员,只是江湖中人,这事情自然是落不到我们头上来,现在只管想想怎么给你脱身才是妙计。”
萧鸢道:“半个月的时间,你可要把握时机。”
月如故道:“知道了,我明天一定帮你想出一个办法来。”
萧鸢道:“也不必如此操之过急,你初来帝都,许多新鲜有趣的事物肯定没见过,至少先玩个几日再想也不迟。”
月如故道:“真的吗?那我过几天再给你想办法,等我先痛痛快快的玩几天在说,反正你说的把握时间就好,不要操之过急。”
萧鸢:“……”他就不该说这句话!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萧鸢都不见月如故的身影,一问才知道这祖宗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气的萧鸢三尸神蹦极!心里纳闷他到底请来的是个帮忙的帮手还是个帮倒忙的人!?
“帝都不愧是大齐首都,果然新鲜的事务不少。”说话的人手里拿着一把白玉骨扇,不疾不徐的穿行在人群里。
可不就是今个一大早被萧鸢问候了祖宗的月如故。
此刻的他正悠哉游哉的东看西看,手里提着刚买的一壶酒,边喝边走,若是在佩上一把剑,指不定会更像一个游历至此的江湖侠客。
他先是去了一趟书画阁,安排那里的人帮他去查查帝都最近发生的失踪事件,出来后就漫无目的的乱走,闲的不像是个一庄之主。
或许是走累了,找了一家茶楼坐着喝茶,这家茶楼分为三层,中间一楼大厅摆的有戏台,台上正有一男一女两个戏子唱着戏——唱的是让人催泪煽情的《窦娥冤》。
他的位置坐在二楼靠边,只要一侧头就可以看下面唱戏,是个很不错的位子。
就在他喝得正欢时,茶楼伙计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道:“这位公子,就是劳烦您让个位子,这里有位爷给要下了。”
月如故道:“嗯?谁啊?”
伙计胆怯的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华服男子,示意就是这个人。
光是看那一身的锦衣华服就知道来头不小,肯定是帝都哪位官老爷家的儿子。
月如故满不在乎道:“你去跟他说,这位子是我先来坐的,他要坐重新找个位子。”
伙计登时一脸为难的看着月如故,见前者铁了心不让位,只好苦着脸到华服男子面前把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嘭!”拍桌子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才伙计吓得抖米如筛糠,那个华服男子面带怒意,直接站起身朝月如故这边走来。
华服男子看着背对着他的月如故,语气不善的道:“这位公子,这个位子我今天包定了,请你让开!”
月如故嗤笑一声,脸也不转的背对男子道:“先来后到,这个位子是我先抢到的,你一来就要把我撵走,什么意思啊?”
老子先来领的入座牌,你来晚了就算了,还敢指使我给你让位子,你算哪根葱!?
华服男子道:“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还不给我速速让开!”
月如故轻挑的“哼”了声,道:“哦,那还真不知道,冒昧的问一下,你谁啊?”
明知故问,他其实早就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这样问只是为了单纯的想气一下这个心高气扬的人。
背后的侍卫趾高气扬的道:“我们家公子乃镇府司使,岂是你这样一个贱命得罪得起的!?还不给我们公子让开!!”
镇府司为大齐建国年间设立,乃是专门查破帝都凶案的一把手,掌刑法司其职,一直都是皇帝手下居于中位的利器,也正因如此,这些人才会如此的横行霸道不讲理。
难怪这人如此嚣张跋扈,感情是背后有镇府司这么个靠山。
不过你有靠山我难道就会怕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天下第一暗影组织的主子,我的靠山比你的更硬!
月如故道:“哦,镇府司啊,听说过,但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不讲理的……镇府司使,你说对吗?唐镇府使。”
被叫破名字的唐州登时被噎得嗓子疼,道:“你识得我!?那还不赶快给我滚开!”
月如故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道:“别急啊唐镇府使,我方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先来后到,这个位子我先坐着的,岂是你想叫我让我就让。”
唐州咬牙道:“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让了!?”
月如故静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来人!给我把他打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让还是不让!!”
话音刚落,唐州身后的五六个侍卫朝月如故蜂拥而至,月如故丝毫未动,拿起手上的扇子“刷”的打开,随手一扬就丢了出去。
扇子在人堆里转了一圈回来,地上随即就躺了横七竖八的侍卫,个个面如死灰冷汗直冒,都是抱着腿干嚎痛吟。
月如故伸手接住飞回来的扇子,抹了抹扇子边缘的血,柔声道:“唐镇府使,还想请我下去吗?”
这边声响太大。引来了不少客人围观的目光。
唐州恼羞成怒的看着月如故,直接拔刀就冲过去,结果平日里自认为武功了得的唐州不过三招就败在了月如故手里。
月如故冰冷锋利的扇子边缘抵在唐州的脖子上,道:“唐镇府使,还打吗?”
唐州横剑打开扇子,提剑刺向月如故胸口,可行至中途却被莫名的被一颗花生打偏剑锋,导致扇子又架到了他的命脉上。
月如故道:“唐镇府使,在这样打下去,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动手杀了你?”
唐州大喝道:“我乃镇府司使,你敢杀我!陛下一定饶不了你,一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不得好死!!!”
月如故嗤笑一声,道:“哦?是吗?莫说是你皇帝陛下了,就算是大罗金仙降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怕?”狠狠的把唐州一脚踹到在地。
月如故道:“唐镇府使,你们官员有官员的规矩,可我们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我不是你们朝廷的官员,那么我就不会像官员那样遵守你们的规矩,你若是不找茬惹事生非,我自然不会说些什么,不过好像是你先动手的。”
唐州顿时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的瞪着眼前的人。
月如故冷声道:“滚!”
地上的侍卫急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带着唐州离开了茶楼,明明是来喝茶的,一群人却搞得灰头土脸的别说又多狼狈。
没热闹可以看了,茶楼里的客人也都把目光转回戏台上专心看戏,再不往这边望。
月如故并没有坐回位子上,而是转了个方向朝着他对面的一桌走去。
刚才打偏唐州剑锋的花生就是从这边飞过去的,是谁打的一眼就看穿。
这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蓝衣公子,身长玉立,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却看不见脸,因为此人带了一遮纱斗笠,即使喝茶也没有摘下,让人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看见他背后白纱没遮住垂下的几缕黑发。
“多谢这位朋友出手,在下感激不尽。”月如故对坐在桌子前的男子道。
男子悦耳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罢了。”
听到这声音的月如故内心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跟余疏行的声音如此像?就连语气都是如出一辙。
男子没发现他的僵硬,继续道:“你是刚来帝都?”
月如故呆愣愣的回答道:“啊,是,第一次来帝都。”
男子道:“我刚从塞外北漠回来,也是第一次来。”
他打量着身前的这个男子,发现这个男子的身量和余疏行一模一样,除了看不见斗笠下的那张脸,不管是言行举止、语气动作,几乎和余疏行都一一对应上了,
不会真的是他吧?月如故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趋势。
男子见他不说话,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月如故回过神来,道:“没问题,还未曾请教阁下贵姓大名。”
男子笑了笑,声音似乎是停顿了一下,道:“免贵姓司徒,单字枫。”
原来不是他,月如故怅然若失的道:“哦,司徒枫,好名字。”
司徒枫笑道:“月公子过奖了。”
司徒枫传出斗笠的是笑意,然而斗笠之下却是双眼通红,嘴唇颤抖,碍于遮纱斗笠挡着,才没让人看清楚。
月如故故作奇怪的道:“不知司徒兄是患了什么关于脸上的隐疾吗?为何这般带着遮纱斗笠?”
这人的一举一动都很余疏行像得仿佛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独这张脸用斗笠遮住,他没法子确认此人究竟是不是余疏行,单凭一个半真半假的名字是不能否认此人不是余疏行,他要看到那张脸才可以作出判断
果不其然,提到遮纱斗笠让司徒枫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半响后才干声道:“并非是有什么隐疾。”
月如故道:“那为何不摘下来呢?莫非是司徒兄长得太过英俊夺目了?”
司徒枫道:“月公子说笑了,我相貌平平怎能担得起英俊夺目四字,不摘遮纱斗笠只是怕阳光而已。”
月如故当然听得出他最后那几句话是在信口胡诌,不过并没有急着拆穿,道:“你可否让我看看司徒兄长什么样?以后好歹做朋友也知道长什么样。”
司徒枫明显又僵硬了一下,这次比第一次还要僵硬,桌上的手卷了卷,似乎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摘下斗笠。
他在犹豫,月如故也在犹豫,而且内心的惊涛骇浪翻滚不止,只等着司徒枫摘下斗笠,好一探究竟。
这人到底是不是余疏行,言行举止都一模一样,可万一摘下斗笠后不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