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出浴
- 千岁请上座之岁岁长安
- 公子年十七
- 2419字
- 2021-07-10 17:59:03
“元二公子,你方才的话何意?”
还未等推门进去就听到了白小公子带着愤怒的声音,殷繁不由暗自称奇。
想来白老太傅这小孙子平日里一副棉花性子,对谁都是和声和气的,能惹得他这般厉声呵斥,还真不容易。
存着看看这小棉花在老太傅走后,是否有能力独当一面的心思,殷繁侧身隐在暗处,心安理得地听起了墙角。
屋内,元今鸿坐在桌前饮茶,笑得一脸无辜。
“白公子何必动怒?在下不过就事论事,那云胡今日在诗会上连口占一首都不敢,还自称阳城神童,不是欺世盗名又是什么?”
白洛哑言,今日那位云公子确实不太对劲,一整日都没说过什么话,旁人都争着论诗,只有他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就连院长亲点了他作诗,他都没有回应。
但是奇怪归奇怪,说人家欺世盗名就过分了。
白洛的脸色不太好,冷声讽回去。
“元二公子要这么说,那你今日不过只作了一首诗,还被殿下说韵律不整,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
元今鸿被他这话激了一下,下意识便想骂回去,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只冷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这种打嘴炮的事实在是太幼稚了,白洛自己都觉得没脸。
只是之前他答应过殿下要照顾云胡,自然不能任由旁人侮辱他的名声,可他终究是心性单纯,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此时的状况。
房间里一度陷入尴尬,白洛抿着唇角站在原地,而元今鸿就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看他。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玄衣的男子裹着夜色走了进来。
“见过殷千岁万安!”
二人大吃一惊,忙俯身行礼。殷千岁怎会在此处?
殷繁的目光从元今鸿身上缓缓扫过,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却阴冷无比。
“元家二公子?咱家记住你了。”
闻言,元今鸿后背上无端生出了一层寒意,他都听到了?
“云胡这个人咱家知道,他每次科考的答卷都在西厂好好保存着,他是否欺世盗名,咱家比二公子更加清楚。”
殷繁说完,不待元今鸿回话,便带着白洛出去了。
元今鸿还跪在原地,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回想着方才自己内心的恐惧,眼中慢慢涌起欲念,这就是他渴望的权势啊!
院子中,殷繁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棉花,缓声道。
“白老太傅,薨了。”
其实白洛在看到殷繁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些许预感,眼眶一直都是红的,这会儿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眼泪顿时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不准哭!”
殷繁面无表情地道,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
“我……我没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白洛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袖子迅速将眼泪擦干,抬头朝男子露出一个算不得好看的笑容。
“想到了。之前宁姐姐就同我说过的,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不伤心。”
见鬼的不伤心!不伤心你这小棉花就是不孝了!
殷繁冷眼看着他自说自话,许是小孩哭得太难看了,他竟是良心发现没有再说什么风凉话。
他告诉白洛,西厂缇骑就等在院门外,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下山。
白洛说好。
离了西院,殷繁又走到了南院,红山书院晚上会有人巡夜,他避开那些巡夜的学生一路摸进了宁枧岁的厢房。
厢房内传出哗哗的水声,天音从里面退出来的时候正好和他撞见,顿时傻了。
“厂……”
殷繁一手打住她的话,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庞藏在披风的兜帽里,带了三分神秘。
乖乖!这大晚上的太吓人了!
天音满心无语地抽着嘴角将房门让开,殷繁看了她一眼,而后光明正大地推门进去。
这……她们殿下的清誉啊!
天音麻木地在内心呐喊,可她又不敢冲上去跟人拼命。
别说就凭她的身手完全不能把某人怎么样,就算是真把他伤着了,想必第一个饶不过自己的就是殿下吧。
所以说贴身侍女这活儿,是真真心累。
屏风后的宁枧岁还在水中的时候便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还以为是天音又回来了,便没有理会。
不过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出不对来了,这气息……不是天音!
“谁?”
殷繁端坐在正对着屏风的椅子上,看着屏风上映出的那抹倩影,唇角挑起一个轻柔的弧度,一时兴起,竟是没有回答她的话。
得不到回应,宁枧岁也不着急,上身半趴在浴桶边缘,探手去够屏风上挂着的衣物,温热的水珠顺着优美的背脊滑落,在水面溅起一朵旖旎的水花。
她大大方方地从水中起身,拿棉布擦过身后穿上单衣,期间丝毫没有避着身后之人的意思,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红的眼角微微上挑,眼中是明晃晃的笑意。
她想,她大概知道后面的人是谁了。
啧!憋着一口气也就敢隔着屏风看两眼,有本事进来啊!
殷繁在那人从浴桶中起身的时候就移开了眼,屏风在这种时候便体现出了它的作用,半遮半掩、欲语还休地教人心猿意马。
他虽不会有那种感觉,但总归知道这般盯着女子出浴是不礼貌的,是故没有再看下去。
听到脚步声,殷繁一抬头就看到了女子眼中的戏谑,便知道她猜到了是自己。
“如何猜到的?”
宁枧岁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抱他,大刺刺地坐在他的腿上,含笑的声音软乎极了。
“天音丫头敢在这种时候放进来的人,也就你了。”
她抱上了便不撒手,脸伏在他颈间深嗅他身上的淡香,柔声问道。
“为何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想我了?”
公主殿下撩起人来毫不手软,这要换个人早受不住了,但无奈的是,她撩的人是殷繁。
“臣若说是,殿下可信?”
闻言,殷繁抬手在她还在滴水的墨发上摸了一把,摸到了一手的水,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腰,示意她起来。
宁枧岁慢吞吞地放开他,转身规规矩矩地坐在梳妆台前,眯着一双漂亮的凤眸叹了一口气。
她说:“不信。”
她多有自知之明啊,那人一贯冷情,便是如今的温和相处都是她费尽心机求来的。
若是他真的会思念于她,她怕是做梦都得乐醒了。
思念、想念这些自主情感相对强烈的词语对于殷繁来说太陌生了。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完人,他和旁人是不一样的。都说太监心理扭曲,身体的残缺映射在心理上便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
这是对的,挨过那一刀的人恐怕没人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残缺的自己吧?都不是缺心眼的,不管是因为什么走上了那条路,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疼得厉害了都会怨、会恨,怨自己也怨这世道。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与旁人的区别,见过那些老太监被无法纾解的情与欲折磨得面目全非的丑陋模样,他才会从一开始就将那些情与欲舍弃,他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些,因为……太丑了。
但是现在,因为有了她这一个变数,他竟是想要将那些曾经舍弃的东西一点一点捡起来,因为……她想要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