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眼提着棒子，却不敢近前。他不断吆喝，以驱赶野兽。这时，茂源从屋里奔出来，手里提着擦得雪亮的猎枪。
他向黑暗里放了一枪。
枪声犀利，久久回响。四周的动物惊得乱叫。
硝烟升腾。刺激的硫磺味儿弥漫开来。
茂源放下枪，对猎狗来旺发了个吆喝。来旺立即向黑暗处奔过去。不一会儿，黑暗中的来旺传来连续的吠叫。
大家一起向来旺的叫声方向奔去。赵天伊手里提着探照灯，把前面照得亮如白昼。他第一个跑过去，从茶林的深处嚷道：“一头野猪中了枪啦。茂源叔，你的枪法很神！”
“哼，我早知有野猪。上次祸害玉米地的正是这群野猪。我家猪崽不可能把玉米杆都能剜出来。”
大家都走上前去。
一棵棵茶树被那群野兽冲撞得七扭八歪，土地上留下许多细碎脚印。野猪倒上条浅沟里，呼哧呼哧喘气。
他的腹部中了一枪，粘稠的血液汩汩流出来。
他还在挣扎，当大家围着察看时，那只野猪快断气了。他的嘴里还有鸡毛。
野猪棕灰色皮毛坚硬无比，上面黏满了土，形成一层厚实的铠甲。但这层铠甲抵不了子弹，在茂源的猎枪之下丢了性命。
“还有三只，跑掉了。我们去追，把他们捉住？”赵天伊建议。
“天这么黑，别追了。好怕人的。”丫丫用手蒙住姚田田的眼睛，不让她看这种血腥场面。
茂源已经将猎枪收了起来，背在身上，试图提起了野猪一条腿，只拉动了一下，这头猪足有200来斤，太重了。
来旺在远处狂吠，威吓逃入山中的野猪。
甜妮来鼻子拱了一下还热呼的野兽的脑袋。他能感受了微微的热气从野猪的鼻孔呼出。野猪还没有死透。
也许可以抢救过来。
甜妮发了哼哼悲叫。
来旺回到人群之中。“死了！”他冲甜妮咕噜。
“不，他可能还活着呢。”
“不，他死了。主人举枪射死了他。这群野猪在夏天的夜里下山吃山民的鸡，真的太凶悍了。”
来旺久久凝视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头野猪。“这只野猪可能刚刚成年呢。“他们发了疯了。不知道要躲开人。去年冬天，我们进山，没有找到野猪的踪迹。料不到这时他们会成群结队送上门。”
茂源俯身察看，然后用随手的短刀撬开野猪的嘴，让尖利的牙露了出来。
那两排尖牙，还有一对突出的獠牙，令人畏惧。
“这是一只刚成年的野猪。”茂源自言自语。
“得把这头猪拉回去，将这一块的土地里的土铲了运到山谷里倒掉。否则气味一直都在。”茂源对赵大眼说。
赵大眼没理会茂源，他瞧着地上这么膘肥体壮的野猪，打起了主意。
“我的茶场被糟蹋成这样，我家的鸡也被咬死了两只。这不行啊，要补偿一下。这头野猪得归我啊。”
茂源冷冷看一眼赵大眼。
“你把野猪拉回家，不怕招来更多的野猪？”
“害怕？为什么害怕？”
“这林子里有一群野猪啊。刚刚逃掉的那三头猪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野猪胆敢接近人类，一定是一大群的家族在此地占山为王了。今天，我们杀死了这一头，其它的猪可能会来报复。”
赵大眼冷笑。
“我家里也有猎枪，野猪群来了，我们也会放枪。到时把一群野猪都收拾了，这块地方就太平了。
茂源摇头。
“吓唬这群野兽就可以了，真不该开枪打死他。”
赵大眼不耐烦了，急切地说：
“这头猪你到底让不让我拖走？”
“拖走吧。拖回家之后赶快处理掉，尽量减少气味。否则，这群野兽会盯上我们这块地方，一直滋扰下去。那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赵大眼不以为然。他指挥自己的儿子。
“天伊，明早拉野猪去集市卖个好价钱，把我们今晚的损失给填补上。”
父子俩人把野猪抬走了。
茂源面对这一大片血污之地，长叹一声说：
“丫丫，把锄头拿过来，我要把这块地翻一翻。”
丫丫不解。
“去拿吧，快去！让田田回屋睡觉。这孩子不说话，不会是吓坏了吧。这几天一定要看牢了你的娃。这群野兽说不定会盯上这里。”
丫丫打个哆嗦，转身回家了。
猎狗来旺在这一片地里转圈子，发出低低的啼声。
野猪的气味混合着血的腥味，还有泥土的味儿，以及鬃毛的哈喇味儿。
微风吹过，甜崽嗅出远处散来的更浓的哈喇味儿。
“那群野猪真的会来么？他们会为死去的同伴复仇？”甜妮问
“也许会，也许不会。”来旺说。
甜妮久久地凝望野猪们逃去的方向。那头死去的野猪和自己非常相似，仿佛是同一个家族。
想不到，哪怕是一只野猪，也会被人们击中，死了还会买到市集，最后也成为了人们的肉食了。
“丫丫，锄头拿了没有？”
茂源折回去，在半道上嚷。
不久，丫丫提着锄头来了。
“来旺，好狗，把咱家的那头傻猪带回去，带到我们住的屋子里。看来，我要做个猪圈了。这群野兽一定还会来。”
他唠叨着，像是生了自己很大的气，狠狠的挖土，把土翻了下来。每抡一下，嘴里就恶狠狠地骂一句：“该死！”
“我不该杀那头野猪！”
来旺从背后驱赶甜妮。
“走吧。主人正生气呢。”
甜妮闷闷不乐地随着来旺过了家门。
屋内收拾得干净整洁。主人床边的干草不见了，一根草都没有。
我能睡在哪儿？
“凑合睡吧，我的猪骑士！”猎狗嘲弄说。“我还要去巡视。这地方以后就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