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妮已沿着灌木丛向上山的路上跑去,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他跑得飞快,气喘吁吁,浑身都浸透了汗水,从来没有这样疯狂地奔跑过。他一直走着人们常走的进山道路,一路忘记了害怕,不怕黑暗,不怕森林,不怕捕兽夹,也不怕猛兽。他全然忘记了四周的险境,只想逃离,逃得远远的,离开村子,离开主人,离开一切人。
他在丛林间的小径奔跑,最后跑不动了,一步一步地走。不知跑了多少路,小径渐渐地消失了。他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来到真正的大山之中。没有路,野兽的路线是不分明的,他被淹没在茂密幽暗的森林里。
到处藤蔓丛生,互相缠绕,密不透风。
他几乎无法冲破眼前的藩篱。浆果到处都是,暗红的果子结成一串一串,他吃了几口,水份充分,甜中有一丝涩味。
天已发亮。清晨的林子里鸟儿啁啾不已。
面前是更高的山,从树枝的罅隙一望而去,能看到山腰下的房子很小,小得像他的脚趾。
再向上就是岩石峭壁。
甜妮最后找到岩石下一处缝隙,他钻了进去。缝隙里别有洞天。一条泉水潺潺地流着,两侧的石头向上直立,能看到头顶上的一线天空。
他听到喘息声。
待他一转身,发现挨近岩石的一侧,地上的泥土被刨松了,上面还铺着干草,好几头野猪正倒在那儿呼呼大睡。
这群野猪毫无防备,就这么一头一头横七竖入地倒在那儿。
甜妮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其中一头。
那只野猪猛地打了个挺,跳起来哼哼地瞪着甜妮。原来是上次将甜腻扑倒在地的黑甲。
“是你!”那头野猪识出了甜妮。
猪妈嫫已经醒了。另外六头野猪也起了身,不断地哼哼。有两头腿部受伤的野猪,伤口已结痂,凝结的血块呈现骇人的黑色。
“小猪崽离家出走了?”妈嫫嘲讽道。
黑甲扑了上来。将甜妮压在身下。
“滚开,你太臭了!”甜妮叫道。黑甲已经张开大嘴,尖牙渐渐地深入他的脖子上的皮肉。血一下就涌出来了。
“小家伙,我要将你的血渐渐地放尽,让你慢慢死掉。”黑甲狰狞的面孔令甜妮作呕。
“住手,黑甲!”细小的声响从角落传来。一只老鼠从妈嫫的身上跳下来,一下子跳到黑甲身上,在他的身上到处撕哑,吱吱乱叫。
黑甲放开了甜妮,在地上打滚,想要摆脱这只恼人的小东西。
救下甜妮的老鼠正是尖耳朵。
“好啦,别缠着黑甲了!”妈嫫嚷道。尖耳朵跳开来,一下跃到甜妮的背上。
“尖耳朵,你也被野猪们抓住了?”甜妮不料到在野猪洞内遇到尖耳朵,又惊又喜。
“嘿嘿,尖耳朵是我们的眼线!”猪妈嫫道。
尖耳朵从甜妮的脑袋上跳下来。
“你和野猪是一伙儿的?”
尖耳朵点头。
妈嫫冷冷一笑道:
“不妨对猪崽说了吧,我们想要得到人类的情报,只能派个眼线,牢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些人类饲养的家伙没有一个可靠,唯有老鼠,与人们接近,可又毫不起眼,可以做个眼线,一有风吹草动,尖耳朵就向我们通风报信。”
“尖耳朵是野猪的眼线?这太可笑了!”
老鼠的生活自由自在,竟会受野猪的控制。
他是尖耳朵的老朋友,却一直蒙在鼓里,以此事一无所知。
黑甲张开大嘴,冲着尖耳朵吹气。黑甲吃过很多小动物,土蛇,田鼠啦,还有青娃。他一直就生吞了尖耳朵这种吱吱叫的老鼠。长期的嗜肉,让他吹出的口气臭味熏天。
尖耳朵又跳到甜妮的头顶上。
“小家伙,迟早有一天我把你嚼烂吞进肚子里。你们俩个和人类走得太近,学会了人的狡猾。”
妈嫫吼道:“好啦黑甲,你出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动静。”
黑甲瞪了甜妮一眼,走了出去。
“黑甲是我们野猪家族中最猛的勇士。他虽很粗野,却真诚可靠。”妈嫫望着黑甲的背影说。
“你们小心一点,不是我压制,他真的会吞了你们。”
尖耳朵跳到妈嫫的面前。显然,他对猪妈嫫非常感激。甜妮想转身走开,却被两名野猪左右夹击,不能挪步。
“甜妮,人们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明显是个宠物的名子,你也是一头堂堂正正的猪,却被当成小丑一样!”
“甜妮,我知道你的一切,人们称你是一头灵猪。你讨人类喜欢,这是个了不起的本领啊。”
“妈嫫,他是四个月不到的猪崽,没有介入野猪与人类的纷争,他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还是放了他吧。他对我们没什么用处。”尖耳朵恭敬地说。
“当然有用。说不定甜妮可以改变野猪家族的命运。”妈嫫道。
尖耳朵内心发凉,他隐隐感觉妈嫫内心正酝酿着一个大计划。他的好朋友甜妮正身陷这种危险的漩涡之中。妈嫫是整个猪家族二十洞主之一。她在甜水谷里有很大的威望,在贯穿谷内河流的上流,占据一个比较大的洞穴。洞内生息着她的很多猪崽孩子。
三年前,尖耳朵被猪妈嫫抓住了。他没有吞掉他,而是训练他,让他成为一名间谍,刺探人类的情报。
猪妈嫫曾对他说:“只要你为我服务,我会命令野猪们不再吞食老鼠。我说到做到,想一想,你救活了多少同胞。我的野猪们一天会吞食掉至少一百只老鼠!从你们服务于我的那一日起,你们就不用害怕我们了。我们猪辈与鼠辈给成了盟友。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是人类。”
“可是,你们对抗不了人类。”尖耳朵曾经这样说。
“我们不想伤人,也不想被人类屠杀。我们只想避开他们。所以,请你们给我做眼线。我会感激你,让你做我的座上宾。”
尖耳朵被说服了。他穿棱与野猪与人类之间。将人们的活动都告知了野猪。包括甜妮这头猪崽的出现及他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猪妈嫫。
猪妈嫫对这头猪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头猪不一般。”当她听尖耳朵说猪可以被人骑着跑,她对身边的黑甲说。
黑甲不服气地哼哼。他充满力量,懂得一切生存技能与格斗技艺。他自信自己是一头完美的野猪。妈嫫欣赏一头外来的猪让他内心不快,最后产生了怨恨。当他看到这头白色的,干净而弱小的猪崽时,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黑甲一看见甜妮想除掉他。
当猪妈嫫让他出了洞口,他愤愤不平,在洞外转悠,内心想着下一步的计策。
看来妈嫫又要收编一个蠢货了。开始是一群吱吱叫的老鼠,然后就是呆头呆脑的猪。以后还会和狗呀猫呀成了好伙伴了。直是可恶。如果逮着机会,他会扑上去一个个把他们咬死。
洞穴内的甜妮被两只野猪牢牢控制住了。他争脱不开,只能听猪妈嫫继续絮叨。
“我希望你回去,把你的主人们引到后山。那里我们布置了许多陷阱。你引他们到陷阱,让他们吃个大亏。”
甜妮拚命摇头。
“我死也不做!”
“是么?倔强的猪可没有好果子吃。我只要吼一声,黑甲就会冲进来。他会再次扑倒你,咬住你的喉咙,他的尖牙会刺穿你的咽喉,鲜血会涌出来,流入你的气管。你的气管被血堵住之后就会窒息而亡。”
甜妮望了望洞口黑甲那高大雄壮的身影,恐怖让他打着颤。可是他依旧摇头。
“我不会把主人引到陷阱里,死也不做。”
“妈嫫,甜妮已经离开了他的主人。他最早的主人茂源已经把他卖掉了,早已不信任他了。”老鼠尖耳朵在一旁小心地说。
“住嘴!”猪妈嫫用前脚一扫,将尖耳朵扫到一边。
“我当然知道主人卖掉了他。可是他会取得人们的信任的。他是灵猪,人们把猪崽当成神明一样。”
“别让甜妮做奸细!”尖耳朵乞求。
“奸细?你难道不也是奸细吗?做奸细能保住自己的命。”猪妈嫫冷冷地说。
“别求他,好朋友,你这样我好难受。甜妮掉下眼泪。他向挣扎着向尖耳朵伸出了鼻子,嗅着自己的好友,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