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运行处已经给他们都办好了UD通行权限和辐射防护通行证，甚至连进K厂房乏燃料水池需要的虹膜都带他们录进去了。
到了进值那天，按要求，他们要各自跟值长确认班次。林纾又战战兢兢地给值长朱值发短信：“值长好，我是将要到五值见习的新员工林纾，请问我何时到值里上班？”很快她收到了回复：“请穿着好劳保服、劳保鞋、安全帽，随五值夜班车进来。”
进值第一天就赶上夜班，林纾苦笑。白天她是睡不着的，傍晚开始跟程远一起眯了眯眼，九点半起来收拾妥当，她和程远分别坐上一处和二处九点五十的夜班车。
班车师傅瞪大了眼睛：“你是去倒班的？打从我来，还从没见过女运行员工。”已经在车上的同事跟师傅开玩笑：“开眼界了吧？这是我们值运气好。让她上来。”
同届员工俞悦招呼她坐在旁边。“倒班车上都是一个值里的，人少的时候都是一人一排，上车就睡。你随便坐。”
大家在UA门口下了车，她环顾四周。昏黄的灯光，静谧的厂房。那是安全壳吧，这是冷却塔，一二三四共四个机组平行排开，她要向左走，去管着1-2号机组的一处，程远要向右走，去管着3-4号机组的二处。
她第一次见到厂房，想到程远每天都在这里工作，还跟她感慨什么“工业美”，她就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好像厂房就是她的好朋友似的。
进了UA门，她还是等了等程远。程远跟一处五值认识的一个伙伴打了招呼，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林纾，又叮嘱她：“你不是运行的员工，就是来看看体验一下的，你没有授权，也不可能执行什么操作，更不可能让你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所以晚上该睡就睡，别扛着。”
她跟着五值的同事进了UA，进了UD，再进L厂房。她特意看了看门口，这里果然是有带枪的武警驻守的。
她被带到一个逼仄的小房间，好奇地看五值的同事交班。这就是他们熟稔地打招呼，看日志，看巡检本，交接没做完的票，问了下有没有重要情况，然后汇报给主控，直到主控确认已交班，大家就往两个主控室中间的小房间走。
里面坐得满满当当，只有靠门的位置还有一个位子，她正想过去坐，一看还有一排人在墙边站着也不坐，觉得奇怪。旁边同事告诉她，那是值长的位置。
朱值板着一张脸走进来，各自交谈的同事马上安静下来。“运行十不动”，林纾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同事们就一起背诵了起来，“没有主控命令不动……”
然后是防人因工具学习。终于有一个林纾知道的了，她在工艺系统培训里面学过。
接着是每日一条安全信息，今天是一个误动开关的案例警示。
然后是核岛、常规岛、电气、外围、堆操、机操、隔离经理报告工作要点。接着是两个副值长说各自机组工作要点和注意事项。
最后，朱值发话了：“据事后问误动的那位员工，他说学习的时候学到这个开关，夜班时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就走到了这个开关前面，看到已经隔离的标志，就伸出手动了一下。我们相信。确实是存在这样的情况，特别是新员工，好奇心强，夜班又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出了这个事以后，员工一遍遍做深刻检查，主管、值长、处长、分管领导一遍遍做深刻检查，就是想找到这种心理的根源。不管如何，这个人没有指令就去动这个开关，是不适合再待在运行了，他已经被调离处室去了其他岗位，前途是不用想了。今天夜班，我去各岗位巡查，别让我逮到睡觉的。确有特殊情况，就到这里来，跟我说你身体实在难受，要在中控室睡觉。”林纾这才知道这是中控室。
朱值接着介绍：“今天是新员工进值的日子，6名新员工，加一名来见习的员工。大家也都看到了。处里说了，只要在值里一天，我们就当值里的员工对待，除了不能操作，其他该学习学习，该考查考查。待会儿你们七个都去找符绅，他会给你们分岗位，指定师父。散会。”
散会了该干什么？林纾一脸茫然。幸好人散去后，刚才领她进来的同事张扬告诉她可以去主控餐厅吃晚饭了，吃过饭除了每个岗位留守值班的人，其他人一般要再回中控室继续集中学习到两点，今天朱值这个意思是先不用集中学习了。
吃饭时，有两个不知所谓的同事跟她聊天：“林纾，我们听说本来会给我们分另一个单身妹子的，偏偏程远找领导说了，把你放在了我们值。你要负责帮我们跟你们这届单身妹子搭搭线啊。”
林纾心一沉。核电没有秘密，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