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处这样一问，林纾倒不方便透露邬主任跟她说过的话了——文件只说各核电推荐1人，邬主任电话里也没有明示人选，那就是理论上谁都可以报名参加。
况且，她突然有点不确定邬主任之前的短信是只私下问了她，还是已经问过了各核电条件合适的所有法务。
小雯当然说不去。
姜科倒是无可无不可：“如果林纾不想去，那我去也可以。如果林纾想去，那当然优先把锻炼机会给新人。如果转挂职，就是可以升任主管级了。”
梁处问林纾：“你是什么意见？你刚结婚……”
林纾却斩钉截铁：“我想去！我看了文件，我应该不符合挂职条件，但借调是可以的。时间只有半年，不算很长，这是难得的去上级单位锻炼的机会，我想争取一下。”
梁处有点意外：“哦，好，那我给邬主任回个电话。你不用跟你家人商量一下吗？”
林纾摇头：“不用，他会支持我的。况且他马上要考高级操纵员了，到时可能也是一直住厂区，顾不上我。”
其实她早已跟程远讨论过，程远当然支持她抓住机会。他甚至有些羡慕她能有这种机遇。再则，他也觉得如果林纾在外面半年，他可以更好地备考，毕竟俩人黏在一起，就算哪儿也不去，也只顾着卿卿我我了，哪里能像单身的同事一样专心复习。他是技术出身，要晋升，只有考上SRO，才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空间。而早一年考上，他的机会就会比别人多一点。
名单报上去之后，很快就等来了面试通知。
人资将他们这一批借调的五人拉了个群，她惊喜地发现，李雪也在其中。另外三位都是参加工作七八年的同事。
她本以为可以有人一起坐高铁去，却发现他们全都满足管理制度中坐飞机的条件。她只好一个人哐当哐当坐高铁到BJ，然后住进Z核电总部旁边的快捷酒店——单位报销额度太低了，只够他们住快捷酒店的。幸好BJ也算是她的主场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七年，毕业时的市政一卡通都还保留着呢。
到了Z核电总部大楼，她发现还有其他核电厂的法务也来面试。她有些紧张地问同单位同事：“都问些什么？”还没聊上一句，就被旁边带她过来的人资打断：“嘘，按规定是不能交流的哈。”
轮到她进去，她看到邬主任坐在最边上，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最中间的女性，目测有四十来岁，干练的短发，剪裁得体的西服，林纾一下子想到了G公司的Jessie。她们都有着同样的女性高管气场，她们一笑，似乎就能把眼前的难题轻松化解，林纾在这样的大姐姐前面，瞬间变成局促起来，又变成了那个战战兢兢的女学生。
林纾觉得面试的问题就让她对借调后的工作跃跃欲试：
“公司要收购一个项目，你作为法务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审核合同时与业务部门意见不一致，应该怎么办？”
“你认为Z核电面临的主要法律风险是什么？”
“在Z核电会与下属单位的法务打交道，你觉得该如何做？”
专业问题，她觉得自己回答得很顺畅。但接下来，一位男领导突然问了一些Z核电企业文化的问题。“公司的使命和愿景是什么？”“公司的五大基本战略是什么？”她愣住了，尴尬地说她不会。
Z核电总部是去年才开始宣传统一的企业文化。在此之前，Q核电内部只宣传Q核电自己的企业文化。不怪她对这方面的问题一无所知。但对面的男领导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呢？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你再想想，能想到多少说多少。”
她懊悔不已，红着脸退了出来，暗恨自己太轻敌了，来之前应该了解一下的！
她以为怎么也要春节后才会有正式通知，没想到Z核电效率极高，她很快就收到借调函，要求她春节后到Z核电报到。
她歉意地跟姜科说：“这样一来，法务就只有您一人顶着了。”
姜科手一挥：“这有什么的，人少有人少的方法，人多有人多的方法。只是你可能要跟处长说一下兼职工作交接给谁了。”
Q核电文员不多，监察处这样的呢小处室，只有一个文员，大多数行政工作都是员工自己兼职做了。之前林纾就兼着处室通讯员，同时也是支部宣传委员，前些日子小雯休产假，又把培训工程师、体系管理工程师的兼职交到了她手上。
兼职工作是服务处室所有人的，事情又多又杂，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却又不计入个人业绩，所以大家都避之不及。林纾接手培训工程师后，基本每周都要跟蓝老师打交道，厚着脸皮问她系统怎么操作、费用怎么申请、培训计划怎么做、培训报告怎么提交，蓝老师确实非常认真负责，即使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还是不计前嫌地花时间跟林纾解释。
李处很头痛：监察处人少，审计科卓科之前借调，现在又休了产假，连姐又被企管处要走了，只剩下小燕和尚霄两名员工顶着。小雯休假，好不容易林纾上手了几个兼职工作，现在又要找人接替。姜科一人顶着一个科室，是不可能再干兼职了，他只好把通讯员交给了纪检科的小宇，培训工程师交给了审计科的小燕。小燕老大不高兴，却也只能黑着脸跟林纾办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