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死了?”
柳北摇头,笑比哭还难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你别害怕,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这叫什么话?他当时扳方向盘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变成肉饼,现在好歹有个全尸,还要奢求什么?想到她的身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姐姐,你要做什么?我不准。”他蹲在她面前,认真道。
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严肃,第一次跟她说‘不’。
太阴司他了解不多,却也知道,死而复生有违天道。
他倒是庆幸是自己死了,而不是姐姐。当时的情况下,他只想着让姐姐活着,也多亏他平时贪玩,喜欢赛车,车技还过得去。
他老爹还总说他玩物丧志,这下证明他玩儿的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想起老爹,又想到老妈,他们一家人还没吃团圆饭呢!
她叹息一声,“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他没有吭声,下次再遇到危险,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挡在姐姐前面的。
“姐姐,我已经死了,你别……”他不忍再说,为她死,他心甘情愿。
“你相信姐姐。”
她身穿病服,面色惨白,周身都有结霜的迹象,但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他无端就很安心。
他劝阻的话哽在喉咙,柔声细语地道:“好呀!”
魂魄不能离体太长时间,可她现在神力所剩无几,根本不能施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焦灼。
“小姐。”节音扶着门急喘着。
她松了口气问,“弥尘呢?”
“在后面。”
见着眼前的情形,她愕然道:“小姐是要让他起死回生?这可是逆天而行,是要遭反噬的。”
“什么?反噬?姐姐,那你别管我了。”容易急道。
她不理容易,只看着节音道:“我不是以权力在罔顾世间法则,你好好看看他。”
节音仔细打量,脸色变了变,“他没有执念。”
没有执念,冥界又没来收魂魄,说明什么?
柳北在赵医生下达死亡时,她突然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如果容易寿数到了,冥府早就派无常来等着了,只等魂魄离体,就领着回冥界去了,不然来晚了,魂魄离开,无常会承担重大失职所带来的惩罚。因此,根本没有无常敢来迟,她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何故到如今都不见半个无常?
说来好笑,她都做好不顾身份跟无常打一架的准备了。
容易本就命不该绝,更有甚者,她怀疑,这场祸事,从头到尾都是针对她而来。可能是故意挑在寒症发作的时候,连时间也掐算得刚刚好。
而容易,不过是替她受过。
“少司主高见,如此看来,此事可为。”弥尘施施然走进来。
“既然命不该绝,按离魂症即可。”当然,施术要快。半个小时后,魂魄就回不去身体了。
“节音,东西带了吗?”
节音?有些耳熟。
“哦,你就是大哥缠着姐姐要号码的那个一见钟情。”原来她是姐姐的人。
也难为了他在这个比较严肃紧张的时候,还能分神想其他事情。
待节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额角隐忍地跳了跳。
算了,她不跟他一般见识。
弥尘轻笑一声,惹来柳北和节音的两记警告的眼神。
“对不起,忍不住。”他敛了笑,状似无意地把那串不离身的佛珠放在床头。
柳北翻翻太阴策手记,确认自己记下的方法无误。
她如今只剩微末神力,需要借助凤玺向她渡神力,做一条定魂绳把魂魄与身体牢牢捆在一起,等到两者彻底融合,才能拆下。
时间紧急,节音递上去柳北家拿到的凤玺,由于她现在神力几近于无,根本无力操控凤玺。于是她划破中指把血滴在凤玺上,由弥尘施术逼出凤玺中的神力,渡到她体内。
但凡有神力,她也不至于划破手指唤醒凤玺,实在是没了神力后,全身上下,也就这点神族血脉有点用处了。
源源不断的神力涌入她体内,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身体也开始回暖,她感觉神力已经够了,便切断了凤玺与她的输送。
这时,她的眼尾有红光一闪,又很快消失。
容易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姐姐简直太帅了!
她还没感慨完,柳北一指点在他额心,他便失去了意识。
有了神力,用定魂绳捆人就是轻轻松松的事。
她把容易的魂魄与身体牢牢捆住,再在定魂绳中注入神力,让身与魂更快地融合。
看到仪器上恢复的数值,她才放下紧绷的心神。一阵天旋地转,脱力的感觉向她袭来。
“小姐!”节音上前扶着她坐到病床边。
她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仍然撑着对节音吩咐:“去,把所有知道容易死过的人的记忆删除。”
还没等节音答话,她就晕了过去。
一道重重的叹息响起:“这孩子,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此时节音已经送柳北回了病房,容易未醒,房间里只有弥尘和柳慧容。
“你怨归怨,还不是帮了?”弥尘双眸含笑,轻而易举就戳穿了她。
她刚刚在柳北施术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帮着柳北把容易的魂魄融合,又把定魂绳加固了些。
“不帮她能怎么办呢?
她无奈地笑笑,想到这事,神色又有些凝重,“大师,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我怀疑这次的事故不是意外,很可能……”跟她的死有关。
她原本身体只是差了些,柳氏一贯长寿,就算神力不如祖辈,但活到一百八十岁是没有问题的。
她不过一百二十岁,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却在去年的一天晚上遇袭,导致伤重不治,仅仅一个月就撒手人寰,这才把担子交给了柳北。
那时她独自一人在城北的大宅,身边也没什么人,对方是个怨灵,叫嚣着为寻仇而来,灵力很高,太阴司术法专克怨灵,所以对方也伤得很重。
要不是有凤玺中的神力护住心脉,她可能当场就死了。
她一直以为是她得罪了哪个怨灵被报复,而且对方伤重,也不足为惧。但柳北遇袭,她又重新思考起来得蹊跷的怨灵,但怨灵无法做到让整座桥瞬间垮塌,她没有证据,就是心中不安。
弥尘也知她说的是什么,点点头,末了,劝道:“司主,你是时候见她了。”
柳慧容蓦地僵住。
容家人全都在医院熬了一天,都极其疲惫,尤其是两位老人,众人劝他们去休息也劝不动。全都沉默地聚在休息室,期盼柳北能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这边的气氛很凝重,既怕刚才的消息再宣布一次,又怕柳北有个好歹。这其中,又以容孟然的担忧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