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了，伤害了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姬焕堂揭发了雍王谋反，保住了丞相位置和岌岌可危的姬氏。
同年，他联合符王谋反，打得裕丰皇帝措手不及，后来符王上位，姬氏又稳固了第一世家的地位。
肖六猜测，恐怕雍王一开始就是姬氏的障眼法，他自始至终要扶上位的，就是符王。
真是好深的心机!
为了迷惑裕丰皇帝的视线，杀了庶女，又把嫡女嫁给雍王，踩在至亲的尸骨上拥了新皇。
世家家主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些人，他管不着，可是，毁了他人生中唯一一抹光！
姬氏能保住，除了姬焕堂的筹谋，少不了从二小姐那里偷来的气运！
姬氏重新得到重用，但姬焕堂怕新皇羽翼丰满后又起了削弱世家的心思，于是行事低调，也没有要封爵的封赏。
他这一房，人脉凋零，姬赫身子太弱，已经不能做官。好在姬赫成婚几年，膝下有两个儿子。
姬赫终于知道下毒的真凶是谁，他把肖六抓住，严刑拷打让他交代幕后黑手。
就算打得皮开肉绽，他也一个字都没交代，只说，要想知道幕后之人，除非姬赫亲自见他。
就这样，他被带到了姬赫面前。
“说，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他满是血污的脸很镇定，“没有幕后指使，就是我肖六下的毒。”
“你不过一介下人，本少爷又与你无冤无仇，你以为我会信？”
无冤无仇？他全族人的性命加上二小姐的性命，他死一万次都还不完。
肖六在心里冷笑。
姬赫不耐烦：“你要是供出主使，我留你一个全尸。”
“姬赫，”他直呼对面人的名字，肖六平静地抬头望着他：“没有主使，我不过是在为二小姐报仇。”对于这个答案，姬赫很意外。他起先还以为是他的哪路仇家，压根没往姬晴那儿想。
毕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会有什么人给她打抱不平？
旁边人凑过去，在姬赫耳边说了两句。
他脸色瞬间挣狞：“你不过在她院子里当了几年差，就连命都不要了？”
承平大陆上有这么忠诚到白痴的人？
“二小姐待我们这些下人很好，她死得冤枉，为她报仇，没了命又如何？”
姬赫面色大变：“谁告诉你她死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倾身：“我真是小看你了。”
“不过，本少爷不信。”
他好整以暇：“别替你主子遮掩了，只要你告诉我，我不妨留你一条贱命。”
“我肖六虽然贱命一条，不过不是一条恶犬，不会随便攀咬谁。”
“你要是信就信，不信，大可以去査。”
肖六的态度太坦然，由不得姬赫不信。他孤疑地打量肖六：“你这低贱的奴仆，不会是对我那命苦的好妹妹起了什么心思吧？”他摸了摸下巴，眼神轻蔑：“或者，你们早就私下苟且……”
“你住嘴！不许你污蔑她！”他气急，腾地站起，一脚踹向姬赫。
他没有踹倒姬晴，刚挨到衣服，就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侍从给制住了。
姬赫低头一看，他的白色锦袍下摆有一个显眼的脚印。
他眼神凶狠：“恼羞成怒？”
“也对，她一个贱种与你这个贱奴，很是相配。”
肖六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二小姐，也从来不奢望，她是皑皑白雪，而他是足下尘土。
他只要默默守护她就好。哪知道，这种深埋于心的心思却被姬赫提起，让他既自卑又难堪。
他攥紧拳头，“我已经招认了，随你处置。”
“我只有一个问题，”肖六眼眶血红，一字一句：“二小姐葬在哪里？”
“葬在哪儿？”姬赫好笑地看着他。
“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她在哪儿！”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姬赫，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他将她埋在一片深山，为她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葬身之地，即使过去几百年，他相信也没有人找得到她。
而她的气运，会一直为姬氏所用，那时，姬氏会比现在更加兴盛，说不定，姬氏还会称王称皇！
姬赫兴奋得脸发红，为自己的聪明得意不已，他面容扭曲，畅快地大笑几声，又捂住嘴咳起来。
可惜，因为这个贱奴下毒，毁了他的身子，把他这惊才绝艳智计无双的姬家大少爷，困在了一方小院！他眼神怨毒，恨不得生啖其肉：“既然你这么忠心，那本少爷成全你，就賜你和她一样的死法好了。”肖六被带到一座山上，见到了老三口中所说的中年术士。
那个术士不是他们部落的人，他松了口气。
他躺在棺材里，看着术士拿着的透骨钉，他看着上面刻的符咒，笑了。
他接近不了姬赫和姬焕堂，也找不到她的尸骨，更不知道怎么解术，天天看着仇人就在眼前但报不了仇，活得生不如死。
于是，他想了这个办法：主动暴露。
兀余部落很小，一直都是自给自足，也从来不与外界相通。但是架不住别有用心的人，觊觎兀余的巫术。为了自保，有些术法是不能伤害到兀余族人的。而这个残忍的禁术对兀余部落的人也是无效的，而且会反噬到用这个禁术的得利者。
他们兀余部落，有仇必报。就算是死，也会拉几个垫背的。
显然，关于这最关键的一点，姬赫和术士都不知道。
他的四肢和额头已经被透骨钉钉住，棺盖慢慢合上，他喘息着，他感受着二小姐三年前一样的痛苦。
他积蓄起全部力量，掷地有声地诅咒：“我以兀余部落的族徽起誓，愿以我余阿逍儿的身与灵诅咒姬氏，凡林国姬氏从此刻起，永不再出生姬氏女，姬氏男丁，活不过二十四岁！”
让它再也不能拿女儿去换取利益，让他子嗣凋零，家族衰败，让它为兀余部落几百口人命付出代价，让它为被夺了气运和轮回的二小姐赎罪！
“姬氏，终将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他知道，这种恶诅，以他的性命和灵体作为代价。稍不留神，就会魂飞魄散。
但他不怕，这一刻他盼了很久，只有解脱和轻松。
阿爸希望他娶妻生子，延续兀余的血脉，不准他报仇。但他失去了二小姐，整个人都被仇恨浸透，只愿倾尽一切，也要姬家还债！
他没有今生，可能更没有来世了。
阿爸，对不起!
但他，永不后悔。
他眼神涣散，唇角勾起一个满足的笑意。
柳北打了个响指定住，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
这里不是金兀山，但又离凡林国的阜都不远，看天色，马车跑了大概七个小时，按当时的马车时速计算，应该是金兀山旁边的飞岳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