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穆拓天真的话语,宛如一阵响雷。
“轰隆”一声,让柳北心中的欢愉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片清冷。
此时此刻,柳北到底在做些什么?
见柳北愣着,阿尔穆拓以为柳北在考虑。
他兴致勃勃地说:“姑娘,切莫担心,柳北会让妹暂且听你解释。若然她有过错,必会向你道歉,绝不刀刃相向。”
这样的进展想像,让阿尔穆拓喜出望外,不自觉地凑前来。
柳北看着他与玉妃几分相似的脸孔,心中的不悦油然而生。
“阿尔将军,恕奴婢无礼。”柳北一脸冷然。
“奴婢必须先声明,即便贵妃娘娘愿意叩头认错,奴婢也不会原谅她。”
阿尔穆拓的所有动作瞬时静止,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柳北,你在说什么?”
“奴婢方才说,死也不愿意原谅贵妃娘娘。”柳北冷冽地将柳北的话语重复一遍。
一声声的‘奴婢’,又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疏远了。
若是此时不把话说清楚,未来又会惹来多少缠绵和误会?
字字句句传入阿尔穆拓耳中,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北。
“为何?” 阿尔穆拓不明白。
柳北抬眸望向他,继而别开视线,说:“将军还是就此作罢吧,奴婢不愿意。”
他的双眸过于干净透亮,彷佛容不下世间的尔虞柳北诈。
当下,竟然不忍心将玉妃的种种恶行说出口。
即便说了,也不见得阿尔穆拓会相信柳北。
“柳北姑娘,末将算是错看你了。” 阿尔穆拓有些恼怒,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沿上的柳北。
柳北双眼无神,亦不打算做出任何反驳:“将军请回吧,昨日之恩,奴婢来日答谢。”
“末将不要你的谢礼。”
阿尔穆拓见柳北如此冷漠,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盯住柳北片刻,狠狠地说:“柳北姑娘莫不是做贼心虚?”
面对他老羞成怒的挑衅,柳北不以为意,低头不语。
阿尔穆拓却因此忿忿不平:“姑娘,你入宫,是否真的另有所图?”
“向贵妃娘娘赔罪、和好的机会,并非人人有的!”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吼的。
彷佛想一声唤醒柳北,让柳北识相一些,与贵妃娘娘化干戈为玉帛。
想不着,却更是惹怒了柳北。
柳北压抑着最后的理智线,字字如霜:“那是奴婢高攀不起,末将的心意,奴婢心领了。”
阿尔穆拓对柳北的冷淡很是不悦。
他穷追不舍,说:“姑娘为何如此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
柳北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
心脏就像被人用力捏着一般,痛楚逐步扩展,甚至肩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被人杀了,还要忙着道歉?
简直天理不容。
柳北勾了勾嘴角,好似在嘲讽他的愚钝。
既然你什么都不明白,说给你听,又何妨?
然后,柳北眼神黯然,沉声说:“阿尔将军有所不知,令妹多年来在宫中,是如何为非作歹。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害人无数,却在皇上面前惺惺作态。”
阿尔穆拓微微后退,似乎很不满意柳北突然开口指责玉妃的不是。
可柳北既然决定开口了,就不会因此而退缩。
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柳北继续说道:“她秉持皇上的恩宠及背后庞大的家世,变本加厉,在这后宫之中呼风唤雨。”
“她甚至要挟无数宫人为其办事,却不让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污了她的双手,每每事情即将曝露,她就推卸责任给这些替死鬼,无风无浪地活下去。”
“尊贵的贵妃娘娘,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更是能狠心地在暗地里,指使宫人对无辜之人痛下其手。”
说完,柳北觉得呼吸变得急促,并且感觉到双眼热热的,开始泛红。
阿尔穆拓难以置信,毫不犹豫地说:“胡说八道!玉蓉妹妹即使刁钻任性,却也并非你口中的无恶不作之人!”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柳北的嘴角勾勒了一抹弧度,却是心灰意冷。
“告诉柳北,你只是有怨于她,才如此说话。” 阿尔穆拓突然这么说。
“柳北方才说了,你不信柳北,我们便就此作罢。你没有必要干涉柳北的决定。”柳北再次强调。
“玉蓉妹妹自小在柳北眼皮子底下长大,要柳北怎么可能相信她成了你所说的歹人?为何你执意如此?”
“应该是柳北问你,为何执意如此?玉妃害人不浅,你不彻查事实,反而在这里与柳北叫喧?”
“末将该如何彻查自己的亲妹妹?”
“哼,这与官僚间互相包庇护短的行为有何不同?”柳北不屑他蛮横的态度,嗤之以鼻。
“你言之过甚,不许你随意污蔑柳北的家族。” 阿尔穆拓对柳北的话有所不满。
“很明显,我们二人所见不同。勉强不得善果!”
“柳北,你冥顽不灵。”
阿尔穆拓的强求彻底惹怒柳北了,柳北决意不再对他好声好气,用词尖锐:“名利之争使人丧心病狂,恕柳北无法奉陪。”
“依末将所见,仇恨才令人丧心病狂。” 阿尔穆拓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他直勾勾地看住柳北,仿佛还希望有挽回的余地。
“将军有眼无珠。”柳北如此回应。
话传进阿尔穆拓耳里,令他的表情勃然变色。
用力将袖子一挥,别过头不看柳北。
良久,他还是选择带着他的愤怒离去。
柳北倚靠在床沿,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顿时觉得怅然若失。
感激他的真心相待,可惜,柳北清楚知道投入再多的真心,也仅是蹉跎。
我们是肃立在彼岸的两人,不共戴天。
对阿尔穆拓的身世,柳北有所疑问。
经柳北连日打听之下,才知道他年纪轻轻,却已经为皇帝征战无数。
阿尔穆拓是旗下的常胜将军,在民间备受爱戴。
近年,因边疆叛乱,他义不容辞地前往坐守边疆。
当时的玉妃和丞相皆是大力反对,奈何却没有动摇他护国的决心。
至今,边疆战时稍微稳定。
阿尔穆拓收到了玉妃寄给他的家书,便决定暂离边疆,回来宫中探看妹妹的近况。
进一步正确来说,是‘帮忙对付柳北’。
如此想来,阿尔穆拓的正直并非伪装,兴许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惜了,父亲与妹妹的狼狈为奸,在台下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