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主动回来的一天。这里和她当年离开的时候差别并不大。这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布局很像中南海。不过这里并不是中南海,但是也是一个隐秘的地方。她迈进这里,一如既往的冷清。
不多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迎了出来。她看了看蓝庭,简单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伍,你可以称呼我伍小姐。介绍信已经准备好了。司机马上就送你去取。”
蓝庭没多问,取什么。她随着再次伍小姐从一个院出了门,就看到一辆红旗轿车停在门口等她。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
伍小姐请蓝庭上了车,送她到了地方。然后给她留下个电话号码就走了。蓝庭看了看,眼前的地方很像某个机关大院。可是没有挂牌子,院里种了几棵针叶松。
此时已经是树叶落尽的时节,她继续向前走。一路上都没有人来过问她,她也没见到人。过了一个半月门后,进入了另一个院落。院子里种了一棵银杏树,此时满地黄叶堆积。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蓝庭突然想到了这句诗,可是又觉得不应景。她继续走,过了一个影壁墙后,直接走到对面的一排房间前才停了下来。影壁墙上的“共产主义万岁”几个红色大字随着时间和雨水的侵蚀已经模糊不清。
有人听到脚步声,推开了其中的一个房间的门走了出来。蓝庭看了看,是个干练的女人。女人穿着灰色西装外套,白衬衣和浅灰色毛呢裙,黑色高跟鞋。
她看着蓝庭十分冷漠,并且有点蔑视。“我是伍小姐介绍来的。”蓝庭不以为意,从包里掏出介绍信递给女人。当然,伍小姐肯定只是一个代号。女人拆开封皮看了一眼信,随即示意让她跟着进去。
蓝庭跟了进去,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几个大铁皮柜,一个办公桌、几把椅子。只是因为天冷多生了一个炉子,炉子上烧着水,水壶的壶盖咯噔咯噔的顶着水壶。炉子上的烟筒连接处还烤了一捧花生。
一进门就觉得暖烘烘的,蓝庭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左边第二个柜子。”女人从其中一个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蓝庭。
蓝庭开了锁,看到了柜子里的东西——很多档案。有用档案袋有用档案盒的,她一摞又一摞的分几次搬了出来。也不知道多久没人动过了,一层一层全是厚厚的灰。
她从包里拿出两个编织袋,把这些东西全部装了进去。自始至终女人再也没有跟她说句话,任由她把东西搬走又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东西已经拿到了。看起来全是原件,你们要不要派人过来取走看?”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很忙,又好像在一个很嘈杂的环境里。过了一会儿才说:“啊,什么?拿到了啊。不必了,你回去找个地方整理传真给他就行。原件有个人比你和我们更需要,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复印件。”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的很急,说完就挂了。蓝庭不置可否,她之前只见过这个男人两面。那都是在一个艺术沙龙的聚会上,有很多人。这个男人很有魅力,很有女人缘。可是她却看的出,其实这个男人很危险,就像猎豹。
蓝庭没有多想一秒钟,她想办法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像中南海的四合院。从外面就能看出院子很大,以前可能是属于某个大富大贵的人家。“东西拿回来了?先生说让我们给你提供一切能力内的所需帮助。”
说话的是之前给蓝庭开介绍信的伍小姐。蓝庭放下手里的两个编织袋,擦了擦手:“还是你们先生有良心,不像那个蟹老板。”
伍小姐嘴角放松,似乎是想笑却拼命忍住没笑的样子。“先生还说,因为他们没空、所以就先麻烦你先粗略分类一下了。有些资料是必须亲自送给需要的人,而有些资料就没必要被太多人看到。”
所以,这意思就是让蓝庭先挑拣整理一遍并且按计划送出去喽?蓝庭很想骂人:这可是个脏累活啊。但是她最终也没有骂人,因为一直以来的性格习惯决定了她不会骂人。
她认命的要了个安静的空房间,开始整理那些资料。首先,大量的图纸一定要放在一起的。然后个人资料,工资表,水电费,学术报告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另外的分类放一起。
蓝庭待在那个安静的房间里弄了一个下午又一个上半夜,终于弄好了。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很多纸张已经泛黄,还有些甚至有些长毛发霉。她被呛的很难受,只觉得自己在灰堆里滚了一圈。
东西整理好后,她都甩给伍小姐。然后她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后。她才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那是一个日记本,她从档案袋里挑捡出来的。日记本的扉页写着三个字“霍中枢”。从刚劲的力道看,写如同印刷体的字的是一个少年。
蓝庭想起了她看到过的个人资料,那是少年班的所有少年。其中有张合影,里面好像就有霍中枢。有些瘦的个子,眉清目秀。他进少年班时,还算稚气未脱呢。
中国华北1978年首批少年班。蓝庭记得档案盒上是这样写的。她想了想,摊开日记本。前几页都是少年的喜悦心情。
1980年冬天,BJ双柳树胡同。13岁的霍中枢拿到了BJ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拿着所有的资料和整理的行李回家,看到家门口停了一辆内蒙牌照的红旗车。
他好奇的走进家门,礼貌的和家里的“客”人们打了招呼。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听到外面的“客”人和自己的父亲在争论。父亲不想让他跟着这些人走,但是那些人手里好像有父亲的把柄。
随后,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和霍中枢进行了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