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人各有命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嫁给六皇子为妾吗。”

放下信封，梁锦悦轻声开口。

梁克长呼一口，抿了抿唇，“爹不是要逼你，只是以六皇子的意思来看，你与他的事儿是在皇上面前提过了的，爹也是不愿你为人妾室，所以先前种种都依了你，可如今，哪怕闹出去什么命数不和的事儿，六皇子也是一心求娶你，心思不改分毫，倒也看得出他对你的心意。”

他说完，一旁妻子刘氏也适时的接上话。

“是啊悦儿，你父亲是最疼爱你的，必然也是权衡着为你打算的，如今后宫之中郑婉妃没了，贺愉妃出身低微不值一提，便是孙贵妃一手遮天了，那玉婕妤也是年轻得宠，这姑侄二人联手，怕是要将皇上的心都笼络了去。”

“六皇子本身又年轻有为，再有孙家相助，必然圣宠优渥，只要六皇子看重你，那外族的魏氏，在你面前也是要退让三分的，来日六皇子登基，后位自然就落到你头上了，大臣们都不会容许国母是异族人。”

要不是说女人最懂女人。

刘氏这一番劝慰的话，倒是说进了梁锦悦的心坎里。

其一，六皇子前程大好，其二，六皇子看重她，其三，低头之时一时，来日她依然能成为上位者。

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刘氏就知道劝成了。

便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坐下，执起了她的手。

“女子成婚，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有婚前就这般受夫君看重爱慕的，难得六皇子对你也是一片情谊在，婚后必然也是会善待于你的。”

台阶都铺到这里来了，梁锦悦是不下也不成。

毕竟这桩婚事也不仅仅是有好处，要是六皇子都如此不避讳命数的事儿了，他们梁家还推辞不就，那便是傻子都看的出是梁家不想嫁女。

将来要是六皇子登基了，梁家还能有好日子过？

所以是人各有命，六皇子这船，也到了不得不上的时候了。

“爹，娘，你们的心思女儿都明白，爹娘如此为我考虑，我自然是听命的，也愿意。”

见她松口，梁克也是松了口气。

“你愿意就好，那为父就着人回六皇子的话了。”

其实如果梁锦悦一直不松口，梁克也未必会逼她，只是最后，面前似乎唾手可得的富贵太诱人，终于梁锦悦还是在位份上低了头。

消息往京都传来，虽然先前六皇子的行踪能瞒过周蕴，但梁克的势力毕竟在蕲州，一进京都还是被周蕴的人发觉了，就禀报了上来。

彼时周蕴正在马场边上坐着。

这两天姜蕊对骑马这项新运动是感兴趣的不行，日日都要来逛两圈，她学的也快，如今已经可以自己骑着慢慢跑了。

当然了，也不乏是她骑的那匹老马性子温和且有灵性的缘故，要是骤然换个年轻的马，还是会有些不好驾驭的。

“殿下，梁家送了信进六皇子府。”季焓低声道。

这件事儿就是被他发现的。

周蕴微微抬起下颚，似乎被日光刺到了眼睛，双眸半敛住些许。

“到底是富贵迷眼，梁家马上也要成皇亲国戚了。”

“梁将军要嫁女为妾？”季焓蹙眉。

“若是不好的消息，怎么会选在老六立功回朝之际送信呢。”周蕴轻笑一声，“看着吧，过不了多久，赐婚的圣旨就要下来了，说不得要一次娶两个进门呢。”

元庆帝不会不答应的，毕竟魏云韶的身份使然，六皇子娶她还是委屈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素来是元庆帝爱干的事情。

事实上，元庆帝要论对孩子的偏宠，六皇子的确是占着几分的，若不是形势所迫，外加旁人插手，梁锦悦和魏云韶二人，谁是妻谁是妾，还说不准呢。

“殿下，咱们回去吧。”

远远的传来姜蕊的声音，似乎是玩累了。

“好，午膳让厨房里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周蕴站起身来笑着回应。

而后便低声侧头，“你先下去吧，那个叫崔移山的人，好好带着，他也算对我有恩。”

“殿下放心，他本身武艺就还不错，也年轻，这几日适应的很好。”季焓拱手，而后便退了下去。

彼时姜蕊骑着马也晃过来了。

不必自己动身，周蕴就扶着她的腰给抱下来了。

这几天上下马都这样帮着一把，姜蕊也很习惯的样子，双手顺势搭在周蕴的肩头，亲昵又自然。

季焓还没走远，看着这边倒是心里有些微微的异样。

他跟了周蕴多年，还从未见过周蕴这样温柔笑着的时候，以往有也是做戏，不像这个，眼底都是暖的。

大约真的是很喜欢皇妃吧。

“这位小哥儿，可否麻烦您帮我个忙。”

一道柔婉的女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季焓抬头望去，就见前头几步远，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面色些尴尬的看着自己。

瞧着穿着体面，应当不是寻常丫鬟，猜测是皇妃身边的人，所以季焓还是难得给面子的过去了。

“何事？”

“劳烦您帮我拎一下这个食盒，我的裙子被勾住了，两手都拿着东西，却是不方便整理。”丹偌很是不好意思。

方才皇妃说跑马有些渴了，她便回去拿茶水来，自然是陪着点心的，所以两个食盒，一个装着茶壶和杯盏，一个装着几碟点心。

总不能把给主子的东西放地上，这庄子上不比府里，处处都有干净的青石板铺路，是土地呢，沾灰了怎么行。

季焓看了看她的裙摆，的确是叫路边矮灌木的枯枝给挂住了，便帮她拎了一个食盒，叫她腾出手来去处理了。

“多谢小哥儿。”丹偌接回东西，便朝着他欠身行了个礼，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

极少和女子这样接触对话，季焓有些不自然。

闷闷点了个头，没说话就快步走了。

丹偌见他腰间佩刀，又是一身劲装，猜测是周蕴身边的侍卫，便也没再多想。

只是等她拎着东西到马场时，就见周蕴和姜蕊已经往外走了。

上去行了礼。

“奴婢来晚了些，皇妃要回去了吗？”

“无妨，我也是骑不动了，到叫你走一趟，回去用午膳吧。”姜蕊摆手。

丹偌自然点头，倒是怎么来的又怎么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