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宫中的事情还要审查，自然一时半会儿不会传消息回来。

周蕴到王府后，于氏跟着他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殿下。”于氏轻唤一声。

周蕴回头，“有事？”

这语气淡漠的很，但于氏的确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还是硬着头皮道。

“今日宫宴瞧殿下喝了好些酒，却没怎么吃东西，妾身出府前吩咐了院儿里人预备些宵夜，殿下不如去妾身那里用一些吧，这天冷，想必，王妃已经歇下了。”

她猜到周蕴肯定是想去正院的，所以就特意提了一句。

当然不是因为她体贴姜蕊了，只是想着，哪怕王爷不去她那里，至少不会去正院。

哪怕是因为王爷心疼王妃，怕扰了王妃歇息。

谁知周蕴却直接拒绝了她，“不必了，王妃近来晚上容易饿，总要起来吃宵夜，我这会子过去正好一道用，天冷，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语罢，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眼见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于氏只觉得心底空落落一片。

良久，一阵寒风吹过，打的脸生疼，她才回神，不甘心的捏了捏拳，而后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另一边，周蕴来时果然就见姜蕊正吃东西呢。

“怎么不穿戴齐整，当真冻着了。”周蕴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此时姜蕊只穿了寝衣，外头裹着狐皮大氅，头发也只挽了个单髻，用玉簪固定着，一心只在面前的美食上。

“房里不冷，铺了绒毯又多烧了两个火炉子，殿下瞧我这鞋，落葵新做的，暖和又舒服。”姜蕊放下筷子。

并将自己的双腿伸出去给他看。

周蕴便见她脚上是一双厚厚的桃粉色的棉靴。

一瞧就知道是用塞了足足的棉花，鞋子圆呼的像球似的。

不过穿在姜蕊脚上却不显笨重，倒是有几分憨态可掬。

但周蕴依旧不放心，摸了摸她的手，确认是暖和的，这才没再多说什么。

而姜蕊则是吩咐着丹偌给周蕴也盛了一碗面。

“殿下尝尝，今日叫小厨房做的牛肉细面，牛骨汤底有配了刚擀出来的细面，还有萝卜和卤牛肉，香的很呢。”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周蕴闻了一下，的确是很香。

登时就有食欲了，挑了一筷子送进嘴里，果然不错。

“的确好吃。”周蕴点头。

姜蕊抿唇一笑，也开始吃自己碗里的。

等一碗面下肚后，有个七八分饱了，周蕴才擦了擦嘴，同她说起今日除夕宫宴上的事情。

“皇后的孩子定然没了，只是还不知她会如何应对，愉贵妃的安排并未全然告知我，眼下恐怕四处都在等消息。”

姜蕊吃饱了不想坐在，这会子就慢慢在屋里转悠。

听完这话就蹙眉，“没了一个皇嗣，还是除夕宫宴上没的，就怕孙霖玉会一味攀咬住愉贵妃，毕竟这宫宴的事情此前一直都是愉贵妃操持的呢。”

出了事情，可不就是要找上来。

“从前是愉贵妃一人操持，不过她近几日病了，最近两日，六宫一应庶务都交给了孙贵妃打理，若真要追究，她也得受查。”周蕴沉声道。

如此一说，两人不由的琢磨起，愉贵妃在这个时候忽然病了，还病的不轻，完全不能理事，到底是不是故意布下的局。

毕竟把六宫之权甩出去，孙霖玉的肚子出事，多一个人管过事，那就多一个人有嫌疑。

“可孙贵妃与皇后，那是众人皆知的亲姑侄呢。”姜蕊扶着肚子，面上担忧，“皇上真的会怀疑她吗，怎么看，都是愉贵妃被疑心的可能更大些。”

人家到底是一家人，一块儿的利益，正常情况下，换谁看都会自然的觉得是外人动手。

周蕴微微敛眸，心里却有不一样的琢磨。

“俗话说灯下黑，正因为孙贵妃和皇后亲近，容易被人排除，反而更容易洗脱嫌疑，况且，立后一事之后，这姑侄俩也不见得还和从前那般没有嫌隙。”

原本两人之间就有隔阂呢。

姜蕊赞同的点点头，“这话也有道理，不过眼下还是要等宫里的消息，最重要，还是皇上最后怎么说了。”

“是啊，所以咱们现在也不要瞎琢磨了，漱漱口，快躺下歇息吧。”

周蕴站起身来，笑着牵了姜蕊的手去洗漱。

“我这刚吃完还不困呢，今儿是除夕，要不咱们守夜吧。”姜蕊眨巴眼。

瞧她这样子就知道是小孩子心性上来了。

周蕴也不拒绝，只是半哄半骗的点头应下。

“好，你不困就先不睡，不过这天儿冷，咱们也不必坐着守了，去榻上躺着吧，暖暖和和的，又不累，我再陪你说话。”

这么说自然是合姜蕊的心意。

原本她肚子大了就不喜欢久坐，总爱躺着靠着的。

只是这往软软的被窝里头一躺，没多久眼皮子就灌了铅似的，抑制不住的合上了。

方才说要守夜的话，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周蕴搂着人心里就好笑，等怀中人儿睡着后，也才安心的睡了。

开玩笑，他怎么会允许小王妃大着个肚子守夜呢。

这叫智取，明儿早上人醒了也怪不着他。

宫外自然是还能睡个踏实觉，宫里就不行了。

元庆帝暴怒之下，动用雷霆手段，慎刑司的人全部出动，调查审讯今晚除夕宫宴所有能接触到孙霖玉饮食的宫人。

这样狠厉的手段下，半夜就审出了结果。

御膳房负责传菜的宫女招供，她受孙贵妃的指使，在皇后的饮食里下了药。

“那宫女说，她和孙贵妃宫中的二等宫女金环是同乡，事发前她家中兄弟病重需要银子买药，金环拿了银钱给她，叫她替孙贵妃做事，说是孙贵妃对皇后之位，耿耿于怀，这才心生恨意。”

太极殿内，梁进忠小心的禀报着。

话音刚落，便听得元庆帝气的砸了桌上的茶具。

“皇上息怒，皇上您当心自己的身子呐！”梁进忠扑通跪了下来。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除夕宫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朕的皇后被人下药小产，你叫朕的脸往哪儿搁？！好一个孙氏，她哪是记恨皇后，她是对朕不满！去，去把她给朕叫来，在把那个下药的宫女押过来，朕看她还要怎么狡辩！”

元庆帝气的面色涨红，额角暴起的青筋犹如攀附在朽木上的枯藤。

可梁进忠却面色难看道，“皇上，那下药的宫女，她畏罪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