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的两面,致洁可能是硬币的正面,唯洁可能是硬币的背面。
致洁一心一意的想找到妹妹,唯洁一心一意的想逃离姐姐。
……
当致洁希望菊池找到妹妹时,菊池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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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笔记」
「我坐在桌前喝了口水,舒服地叹了口气,随手翻开早晨买的报纸。对于一个医生来讲,这样的闲暇时光真是很难得。
翻着翻着,我的手突然一抖,杯子“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看到一则新闻。
标题是《好心大妈靠捡破烂收养六名弃婴》,上面还附有一张照片。不过,那位好心人不愿意暴露身份,记者只好给她的脸打上马赛克。
这个故事,宛如窗外的阳光一样温暖。但我却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冷和恐惧。
两年前的记忆如同一只从脑海深处爬出来的恶魔,把我吞噬,让我再次置身于它那阴冷血腥的腔肠之中。
我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张模模糊糊的脸……」
「两年前的某天下午,我们科接到了一个重病号,我们立刻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病人胸椎遭到过重创,胸部以下可能瘫痪。”
“病人的手、脚韧带被割断。”
“病人的右眼眼球已经无法复原。”
“病人的头部遭受过重击,可能有脑震荡。”
“……”
我汇总着各方面的报告,看了病人一眼。
病人遍体鳞伤,最骇人的是病人的右眼只剩一个血窟窿,而右眉上方却有一个深深的伤疤,简直像另外一只眼睛,再深一点大脑就暴露了。从进病房开始,他就惊恐地瞪着那只布满血丝的左眼,左顾右盼,嘴里不断地发出“啊啊啊”的惨叫声,仿佛我们正在凌迟他。」
「他一直在痛苦乱叫,我担心他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就凑近他问道:“哪里不舒服?”
他停下了呻吟,瞪着那只眼睛看着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突然张嘴向我咬过来!
我吓得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个护士眼明手快把他按住。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搞不懂跟他结了什么仇。
不过……就在他张嘴的时候,我看到他嘴里好像塞着东西。是一块四四方方、暗红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难道他刚刚不是想咬我,而是想让我看他嘴里的东西?
这时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是病人的妈妈。
我们自然不能放家属进来,立刻把她往外赶。她一边挣扎一边扬声高叫:“你们别为难他……他说不了话,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她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难道她一直在门外聆听急诊室里的动静?把病人交给了医生都不放心,真是太溺爱了……
不过……舌头被割掉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嘴里那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并不是“塞在”他嘴里的东西,而是被割掉一半的舌头!」
「窗外阳光明媚,但我却感觉到一阵恶寒。
“病人没法开口,怎么办?”有个护士问我。
这可真把我难住了。在检查这一阶段,病人自己的描述是很重要的。可这病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连脚也不能写,这样的人怎么交流?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某部小说里的“目语之术”。
我凑近他耳朵,说:“你想说什么,就转动眼球跟我表示出来,用眼睛写字懂吗?”
病人愣了一下,使劲儿闭闭了眼睛。我知道他一定会很配合,因为我感觉他一直有着很强烈的倾诉欲望。
护士拿出纸笔,病人的左眼开始转动。
从右往左是一撇,横向一转就是一横。
护士仔细辨认,记下一个“手”字,又记下一个“义”字。
病人情绪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转动眼睛越来越快。护士不得不快速记录。
病人不知不觉开始晃动脑袋,表情很痛苦,几乎要哭出来。但他还是着了魔一般晃着头,越来越疯狂。我们急忙制止住他。他的头部受到过重击,这样晃下去肯定出事。
病人虽然安静下来了,但他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还要哭诉。
我拿过护士手上的记录。
“手、义、女、互、一、久、七、3”。
这都是什么呀?
“算了。”我叹气,只能放弃。
我走出病房,患者的母亲立刻赶上来问我情况。我说明了患者的状况,聊了几句,她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我倾诉。
原来病人是一个无业游民,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借了高利贷。后来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被人弄成这样,扔在了家门口。
我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但这个病人家属啰唆起来没完没了,最后竟要哭起来。我嘱咐了一句:“以后治疗时不要随便闯进来。”便逃之夭夭。」
「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慢慢熟悉了病人的母亲。她姓张,我们都叫她张婶。
张婶是一个平庸的女人,平庸到似乎没听说过“惯子如杀子”这句话。
她对自己儿子的溺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去查房时,经常可以看到她自己试水温,然后喃喃自语:“再凉三分钟吧……”看病人的时候,我说一句,她就问三句,刨根问底地问,简直像是混进医院来偷学医术的。当我受不了她的絮叨逃出门口之后,还能听到她喃喃自语:“再凉一分钟吧……”
值得一提的是,她喂病人吃饭喝水用的竟然是奶瓶。虽然病人没了舌头,进食不方便,但也没必要用奶瓶啊?
照顾病人是最无聊的,因为大部分时间无事可做。但张婶却能从早忙到晚,因为每件小事她似乎都能分成十几步去做,每一步都一丝不苟。
不过,病人对张婶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不过我也理解。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当成孩子,换谁都会烦躁。
有一次,我们在打算给病人输血的时候,张婶突然闯进来,执意要求抽她的血给病人输上,理由是害怕我们这里的血不干净。
至于她是如何得知我们要给病人输血的,不用说,她又是趴在门外偷听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只能相视苦笑。把她赶出去之后,就继续给病人治疗了。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它的后续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天晚上我值班。值夜班基本上是闲着的,因为病人在晚上出现突发状况的并不多。似乎死神也不愿意在晚上折腾。
我百无聊赖地待在办公室里,随意翻了翻之前的记录。无意间看到了那张写着“目语”的记录。
手、义、女、互、一、久、七、3。
既然没事,那么就试着破解一下吧。
我倒了杯茶,铺开一张白纸。
第一个字是“手”。」
「 这个字应该不是病人想写的,因为他的手除了外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这么简单的字护士应该不会记错,那么……它应该是和后面的字合并?
第二字是“义”。手跟义合起来是什么字?
如果局限于字本身,肯定会进入误区,因为这份记录都不一定准确。不过,每个字的笔画应该没有太大误差的。
我把这两个字的笔画拆开,按顺序在纸上乱画乱写。
写着写着,我发现把这两个字的笔画按顺序写下来的话,就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平时很熟悉的一个字……
突然,我抓住了一种感觉。我把“手”中间的那道横拉长,加上“义”字的笔画,一撇一捺一点。
纸上显示出来的,是一个夸张别扭的“我”字。
原来是这样!我精神大振,来了兴致。
第三字是“女”字,笔画没错的话写不出别的字。但和“我”字连起来就是“我女”,没有意义。也许第三字和第四字也是一起的?
第四字是“互”。这字的笔画用眼睛写的话很容易写错,比较难猜,不过既然“女”是这个字的偏旁,那么从带“女”偏旁的字里找就是了。」
「深夜,医院,寂静的走廊,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他妈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死了呢?是我搞错了吗?
但病人那激烈的情绪,那充满了恐惧的眼神……我不由得干咽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种声音极其细微,细微到难以捉摸。如果我刚刚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去洗手间,绝不会听到这声音。
我侧耳倾听,那声音虽然低微,却十分急躁,像是一只被困在塑料袋里的老鼠在拼命挣扎。
我循着声音慢慢找去,声音似乎是从离我两步远的那间病房里发出来的。那是张婶儿子的单人病房。
我趴到门上仔细倾听,听得清楚了一些。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挣扎?
半夜怎么会有挣扎声,难道有人想在医院里行凶?!
不容多想,我推门而入。屋内漆黑一片,我“啪”一声打开灯,却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张婶一条腿的膝盖压在病人胸膛上,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奶瓶,似乎要喂他什么。而病人满头满脸都是血,正拼命扭动着脖子,十分抗拒。
奶瓶里装的,是暗红色的液体。
因为我推门开灯,张婶下意识地向我这边看来。我看到她的腮上、额头上都沾上了点点血迹。
我下意识说了一句:“你做什么!”话一说出,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且低沉的。
张婶看着我,讪讪地从病人身上下来,把暗红色的奶瓶放到桌上。这时候,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啰唆拘谨的家庭主妇,好像刚刚野蛮地把膝盖压到病人身上的完全是另一个人。而刚刚从她的压制中解脱出来的病人,则发出愤怒而崩溃的哀号。
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我心乱如麻。而张婶低着头,轻轻地搓着手上的血,像是一个偷偷玩泥巴被家长抓住的小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