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变故连生

巫师正值踌躇时,弗如而至,只好命仆子相迎,只是她身后的红衣女子另他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娃娃倒有些眼熟,叫什么名字?”

弗如淡笑着瞧了羽筝一眼,得到示意的她,这才自报家门。

只见她一面作礼一面说道:“治粟内史妊家玉儿,拜见叔父。”

巫师听罢!神色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惊愕,当年政殿之上,丛帝罢免流放了太多官员,而部分朝廷命官在去的路途中均被灭族,妊家便是其中之一。

他与妊家家主感情甚深,又结拜了兄弟之谊。今妊家血脉突然完好无损的回来,心中多少是喜悦的。

:“玉丫头,你竟还活着,很好很好,这很好,妊兄若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叔侄二人再次相见,致使各自都红了眼眶,多少言语也哽咽的说不出了。

:“玉儿此番回来也经历了不少波折,如今身份也不同往日,巫师今后唤玉儿羽筝便是,过去之事也该藏的深一些,以免后患无穷。”

经过弗如这番提醒,巫师这才反应过来,此案原先是丛帝派给玺润的任务,那年不知他用了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让丛帝放弃深究此案,置之不理。

:“是了是了,我老糊涂了,一时高兴就忘了。”

巫师挥了挥手,屏退了周遭仆子与护卫,带着二人回了暖阁说话。

:“既回来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复仇。所以特来请叔父援手。”

巫师神情一顿,如今整个朝堂都受玺润把控,何况才被玺润威胁逼迫过,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如若稍有差池,他家全族恐有性命之忧啊!

二人自也看出了他的为难,故相视一望,既有疑虑,也不好强求,便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辞。

良久——望着昔日好友唯一血脉那失落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与妊家家主的鸿鹄之志,便更不愿负当初兄弟情义。

故说道:“玉丫头且留步。”

此话一出,二人便心知此事有扭转之意,心里虽开心,却也有几分良心痛。

毕竟复仇这事办砸了可是大罪,其族可能身受牵连,但若除了巫师,怕也无人有能力帮扶。

:“叔父大仁大义,请受羽筝一拜。”

说时迟那时快,羽筝刚刚跪地行礼,巫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弗如这憨憨也跟着步伐赶紧磕头道谢。

这俩丫头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心有灵犀不说,闺蜜情意还胜似亲姊妹,彼此谁有难,都会毫无保留的帮扶,不论对错。

巫师赶紧将二人扶起身来,这样的大礼他受得起,但却觉得甚是见外。

:“不过是护你们两个女娃娃罢了!纵使还剩一丝余力也不让妊家一族枉死。玉丫头,你且说说你要如何复仇?”

:“正想与您商讨呢!……”

三人商议片刻,将计划细致再细致的优化一遍,此等大事可容不得丁点儿纰漏,尤其是关于妊家。

只是巫师神色上看起来仍旧有疑虑,甚至是持怀疑的态度看待整件事。

回去的一路弗如都有些担心。

:“瞧着巫师的意思,恐怕也不愿意得罪沅家,毕竟他们家的功勋是蜀国族人们有目共睹的。”

说完又忍不住扫了羽筝一眼,这丫头报仇心切,又夜夜被那噩梦所侵扰,精神和思想上都有了莫大的变化。

何况人人都不信这样正直又仁善的好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羽筝脸色略显薄怒,她并不气所有人对沅家的袒护,而是厌恶沅家四处装好人扮仁善的立好人人设。

:“我若说沅家与妊家有世仇呢?还是一尸两命的仇恨呢?”

弗如只惊愕的望着她,羽筝从小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这种骗人的把戏,只要她说了出口的事,必然只真不假。

:“难怪你对沅家作恶之事深信不疑,原来是为此。”

羽筝缓过神后,被气愤激的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是以此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看似镇定淡然的说道:“阿如,可否为我准备一套夜行衣?”

:“好。”

弗如不问原由,瞧着她的神态,恐怕心中还怒气,故轻轻握着羽筝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

那种理解与支持的温暖,一下子让她冷静许多,心绪也平复如常。

雨雪未停,红梅正艳,温酒一壶,还有美人作陪,国相府内一曲曲子悠远动听,这玺润倒弹得一首好古筝。

只是眼前这在雪中起舞的美人却差强人意,姿容虽魅,舞姿略显粗糙。

本来还是甚好的心情,却因心腹清二白附耳说了些什么?便立刻让他有些面色凝重。

玺润挥了挥手,屏退一旁起舞的美人,连同仆子都不许近身来伺候。

原本常常挂着笑意的他,突然严肃起来,从一副倜傥不羁转而成了冷情凶煞的阎王,如若不是顶着一张绝美俊颜,恐怕得将人唬的不敢直视。

:“可看清楚了?身份又可知?”

:“瞧的清楚,弗如亲自带着那红衣女子见了巫师,三人大约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才散去,只因巫师身旁没有您的细作,故而只打探出此女的姓氏,名唤羽筝。”

:“羽筝~?”玺润深思片刻,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许多。

心腹清二白不明就理,甚至也懒得去猜他这主子的心思,每天变脸比翻书还快,有那猜的时间还不如多吃几碗饭。

:“方才你说巫师府邸没有咱们的细作,你便找时机安排几个进去,莫要打草惊蛇。”

心腹清二白应是一声!转身便办差而去。

也不知是玺润力气过大,还是古筝用的年岁久了,刚刚一挑琴弦便断了两节。

他却非但没有生气影响心情,反而一声浅笑,露出一抹玩味。

:“越来越有意思了。”

自言自语说罢!仆子便带来了宫里的仆子前来传旨。

丛帝寻妻心切,几日过去不见玺润的消息,心中着急,这才使唤了仆子来请玺润亲自前去宫里回话。

临走时吩咐仆子带上了一个锦盒,随即起身去了政殿。

起初丛帝还有些怀疑玺润是否诓骗自己,没想到一来便奉上一锦盒,里面装着的竟是一副牛骨鞭,那正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用之物。

丛帝也是睹物思人,顷刻之间便红了眼眶。

:“追至坤柘,去了一处庄户家,只是人去楼空,并没有找寻到她的身影,恐怕是发现臣等再寻她的下落,故匆匆逃跑了,以至于只找到了这副牛骨鞭。”

听了玺润这几句话,便觉得更伤怀起来。

:“她——终究是还没有原谅尊。”

玺润不语,只老老实实等待丛帝的吩咐,此时若劝解,恐更让丛帝难过,故而杵在一旁等他自行消化。

丛帝伤怀片刻,再次将那牛骨鞭存放好,唉声一叹!

良久才说道:“继续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尊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她寻回身边来。”

玺润得令,便匆匆退避,到底是年轻人,哪里受得了看一个大叔在自己面前嘤嘤痴情。

这边儿玺润刚走,丛帝便唤来了暗卫。

寻妻心切,自不会放心玺润一队人马四处查访,故又偷偷吩咐了三批暗卫出城搜寻。

是夜——

羽筝换上夜行衣前往沅家路上,弗如不放心,便也悄悄跟在她身后。

夜里就她二人起纵于蜀城之间,虽显眼,但好在深更半夜。

而暗中瞧着这一切的玺润,脸上挂起了一抹玩味,活了这二十多年,他那里遇到过这样有意思的事,便觉得有趣。

可眼下定睛一瞧,竟有小偷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案,这哪里能容得。

羽筝纵身跃下城楼,衣袂飘飘,翩翩落地,虽说黑纱遮面,玄色衣衫被风吹的一扬,也胜似仙子一般。

那小偷好不容易在今夜得了手,没高兴片刻,竟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小偷被唬的赶紧跪地磕头告饶。

:“神女饶命,神女饶命,今儿是头一遭出来做小贼,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民一命吧!”

羽筝不语,只动了动手指,那小偷也聪明,赶紧将得来的财物瘫在地上。

一副唯唯诺诺、听话乖觉的模样,指着地上一堆金银珠宝等。

讨好的说道:“是是是,您若放过小民,这里多半奉送给您,小民只留三两件足以。”

羽筝不悦,却也并没有说话,又指了指地上财物,勾了勾手指头,小偷即刻明白她的意思。

但好不容易得来的,怎能拱手让人。

只见他敢怒不敢言,正想着对敌之策,假意收拾了金银珠宝奉上。

乘着羽筝伸手来接包裹时,便偷偷从袖中抽出短匕,猛然发起进攻,如若不是她躲闪及时,腰腹必中一刀。

但这小偷显然武功不敌,加之身材瘦弱,除了轻功尚可外,对付起来也不过三两招的事。

羽筝挥袖之势,击落那小偷手中短匕,一脚将之踢往百米开外。

此时跑来几个还不知情的同伙,正想着如何分赃之事,却无意撞见了重伤倒地的小贼。

还没待同伙们反应过来,羽筝已经如闪电般飞奔来了身前。

小偷不服气也不甘心,捡起掉落在地的短匕便要拼命。

可惜一招不到,便受伤摔倒,猛吐出一口鲜血来。

同伙见状,尴尬的露出一抹笑容,望着羽筝眼神气势的碾压,只得乖觉的将偷来的财物放在地上。

随即扛起那重伤的小偷拔腿就跑,瞬间无影无踪。

暗处的弗如与玺润不由得轻声偷笑,大半夜的蜀城内看戏,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呢!

羽筝不敢逗留,将小贼留下的财物一应偷还给了那户人家,便赶紧纵身跃起,飞奔至沅家方向。

弗如与沅家关系匪浅,不好再跟进去,便只在府外等候。

玺润则天不怕地不怕,蜀国倒还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何况是区区属下的府邸。

沅家守卫虽也严谨,却也有几处漏洞,加之羽筝轻功了得,来去也自如。

只是这府邸实在太大,院落又多,护卫又巡逻的紧,想要快速找到沅家家主的书房尚有些困难。

不过玺润倒是对沅家地形很是了解,很快便找到了沅家书房,偷偷躲上房梁,等待羽筝摸索前来。

半个时辰过去,玺润等的不耐烦,险些睡去,他不由得暗自嘲笑。

:“这丫头怕不是路痴,竟这么久也没有找到这儿来,莫不是被抓了?或是见找不到地方又回去了?”

正当玺润疑惑时,羽筝偏偏没有放弃的找了过来。

这丫头鬼鬼祟祟的模样,让玺润觉得好笑,平日里多正经的姑娘,偏偏要学做贼,还学的不像。

由于是大冬天,外边儿又在飞雪,别说月色了,连丝光亮都没有。

起初羽筝粗略翻找了几处隐蔽的书柜书匣,但就是没有任何线索。

无奈,只好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来,有些光亮也方便寻找。

玺润无奈扶额,沅家戒备森严,能偷偷潜入已是万幸中的万幸。

这会儿还明目张胆的露出亮光来,如此还不如正大光明的抢呢!

正为这蠢丫头担心着呢!好巧不巧的还真的被发现了。

屋中有光亮,护卫们势必要进来查探一番的。

玺润赶紧纵身跃下,一手搂住羽筝的小蛮腰,一手将她握有夜明珠的手,整个揣入他的怀中。

随即快速躲入暗处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二人紧紧相拥异常尴尬。

尤其是羽筝,全程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玺润环抱住给拖进了暗处的角落里。

有几排书柜立在身旁,也足以躲过护卫们搜查了。

羽筝显然极排斥又反感,她不自在的侧过头去,不瞧一眼搂着自己的男子。

此刻为了不被发现,只好忍着被玺润揩油。

毕竟是久经风月的玺润,对羽筝颇有好感,甚至可以说对她十分好奇,一抹玩味的神色从来没有离开过羽筝半分。

望着她那双扑闪扑闪的桃花眼,明亮的如同夜里的璀璨明珠,灵动的双眸似乎能将地狱带向光明一般。

分神间,只觉一股芙蓉清香入鼻,淡淡的似有似无,闻之让人静心凝神,将沉迷的玺润拉回了现实。

好不容易熬到护卫们出了房门,羽筝挣脱的想要赶紧逃离。

就在脱离他那温暖的怀抱时,还没有来得及挪步,玺润瞬间又将之拽了回来,紧紧揽入怀中,并向羽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此时的她才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她无意间瞥见了玺润那独一无二的俊颜,甚至是只能用举世无双来形容。

索性自己的几位师爹也足够俊逸,早就养刁了眼界,不然恐怕还真保不定她有多花痴。

随即只听两个护卫唠叨了几句。

:“都说了你眼花看错了,你非得跟我犟,瞧瞧,书房里一丝动静也没有。”

那护卫疑惑的揉了揉眼睛,拎着烛火再仔细看了一遍。

:“难道真的看错了?不可能呀!明明方才有光亮来着。”

:“走吧走吧!以后少喝酒,糊里糊涂的尽让人不省心。”

话音一落,那护卫不耐烦的拽起其衣襟,便往屋外踱去,直至再没有了脚步声为止。

羽筝浑身不自在,快速挣脱出玺润的束缚,神色略有复杂跟别扭。

当着外人面儿也不好翻箱倒柜,碰上这多管闲事的男人也只能自认倒霉,故此,转身就要逃。

玺润幽幽淡笑,眼神柔和的望着她,就要礼貌的询问其出处时,羽筝却只给了他一个背影,转眼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