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羽筝沅止不睦

不待沅止问话,老者与族长便已经赶了过来。

比之昨日的傲慢与偏见,今儿倒是礼貌了很多,不但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语气也都慈祥不少。

沅止只轻轻扫了羽筝一眼,心知他的深意,便点头应允。

沅止随即领着族长与老者去了客厅中商议事宜,而羽筝带着二楚酒鬼去了耳房处理伤势。

此间!沅止将解药之事都说与了二人知晓,只是吃下解药之后的丧尸,依旧逃不出死亡这条路。

他们自己倒还好说,但是丧尸们的家属恐怕就难以接受了。

族长与老者二人相视一望,无奈叹息着摇了摇头。

沅止知晓他们有难处,也不好强硬处置那批傀儡,只好任由他们商量片刻。

老者倒也没有隐瞒,赶紧向沅止陈述着。

:“少公爷有所不知,当初原本族长想处置这批傀儡来着,但却被族亲们阻拦了下来,甚至以性命做威胁,我等实在没有法子,这才拖延至今。”

沅止瞧着他二人意志不够坚定,故提醒着。

:“如今,此事还瞒得住几日,但若被其他部族告发了出去,君便会清查此案,族长认为,冉族能保得了多少族人性命?您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二老再次深思起来,沅止所说并不无道理,况且冉族世仇尔玛族又盯的紧,就等着盼着冉族有所差错。

此番若不斩钉截铁,恐怕冉族全族将会覆灭。

:“如若不然,将所有族亲全部聚集一处,由族长出面说明,本将军大可准允他们三日道离别,可否?”

这番话说的好似在向族长询问意见,实则是不容反驳的,故而二老并没有半点说辞与拒绝。

随即同声附和:“少公爷所言极是,我等依令行事。”

沅止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后话。

厅中三人已经议定,临走时,族长不得已将心中疑惑道明。

这便向沅止仔细询问道:“此事,我等怀疑是尔玛族所为,当初那群妇孺各个都言明了出处,之后,才出了这档子事。”

沅止自然明白他们的疑虑,思量片刻,这才答道:“尔玛族势力强大,如若要动冉族,大可打一架便是,何苦用这等阴损的法子?”

此间老者倒比族长清醒一些,何况除了这批丧尸外,根本就没见尔玛族有其他作为。

瞧着族长仍旧执意怀疑尔玛族,便也跟着沅止向族长附和。

:“尔玛族不缺这群傀儡的一点兵力,又何必多此一举谋害我冉族,再则,若真是尔玛族搞得鬼,为何明知我等制服了傀儡而无所作为呢?”

族长思虑再三,便只好放下对尔玛族的怀疑,既然事实摆在眼前,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沅止送走二老后,直奔耳房探望二楚的伤势。

这二人就如同三岁小孩儿一般,也不顾羽筝在一旁给他们处理伤势的难处,反正就是互相敲敲打打,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你踹我一脚我也踹你一脚。

如若不是看在沅止的面子上,羽筝早该发火了。

此刻占下风的酒鬼有些不悦,呵斥一声!

:“臭小子,你欺负长辈是要遭雷劈的。”说完!还不忘再给二楚一拳。

二楚也是不服,随即也“赏”了他一拳。

喝骂道:“臭老头,明明是你嘲笑晚辈在先,怎的?回敬你一下你还不服气了?”

酒鬼气结,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臭小子,你没大没小,要不是你偷族长的酒诓骗于老夫,老夫焉能被打的半死不活?”

吵着吵着,二人便又大打了起来。

在门外将酒鬼所说全部听进耳中的沅止,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悦。

这小子近些年因为自己的容忍与宠信,竟然养成了这种性子,故而不悦。

踱步进屋之时,羽筝已经不耐烦的将他二人给定住不得动弹。

此时的酒鬼与二楚,也只能大眼儿瞪小眼儿。

既然动不得,话也说不出口,那便用眼神决斗,看谁的神色更吓人,谁的气势更骇人。

羽筝忍不住幽幽一笑,随即迎上沅止的双眸,竟不自在的收敛起笑容来,嫣然又一副清冷的气质。

:“你这心腹该管一管了,成天没大没小的。”

羽筝原本只是打趣沅止,气他一气,谁知这古板的沅止居然当真了。

只冷冷回应了一句:“确实当该教训教训。”

沅止话落!解了二楚的穴,正当他欲感谢沅止救命之恩时,却突然迎上了他的冷眸。

沅止厉声一喝:“院落外跪上三个时辰。以示惩戒。”

二楚原本想解释,偏偏酒鬼一脚将他踹落院中,也不知此刻重伤的他,哪里来的力气。

还看笑话似得,笑吟吟向沅止告状道:“小子,你这下属教的不好,居然说是您指使他偷族长的酒来解我的馋,也不知道是也不是?”

沅止这回可是真生气了,连同望向二楚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不少。

酒鬼望着二楚面对沅止既怂包求饶的模样,当下便高兴的了不得,忍不住的“呵呵”嘲笑。

可在二楚跪在院落中央的同时,随即冷眸扫了酒鬼一眼。

只这一眼,便将他吓的全身发软,再不敢对二楚嘲笑半分,甚至躲在羽筝身后,不敢直视沅止的眼神。

沅止的威势,只怕整个蜀国没有几个不怕的,故而有威慑力也是天生的傲气。

羽筝轻轻一笑,也不怕惹怒这位阎王爷,依旧打趣道:“少公爷未免太狠心了些,三个时辰恐怕要出人命的,何况二楚重伤严重,你舍得?”

沅止此刻来了兴趣,上前几步,神色严肃又带着一抹玩味,直将毫无准备的羽筝逼入墙角。

:“这话说的怪,方才巫女还命令我好好管一管二楚,这会儿又说罚的重了,索性我听从巫女的安排,你倒是罚他还是不罚?竟这么心疼我身边儿的仆子?”

羽筝有些不自在,推搡他吧!自己似乎内力没有他强,躲吧!却又缕缕被沅止堵了回来。

她无奈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赶紧回话道:“我区区巫女,怎敢命令少公爷,何况二楚性子直,想来是族长得罪了你,他便为你出气罢了!三个时辰大可不必,半个时辰刚刚好。”

沅止不语,冷静的望着局促的羽筝,这丫头向来清冷冷傲,不被世俗规矩所束缚。

近些日子,她能偶尔做出一副羞怯、紧张不自在的神态,倒有温柔淑女的几分模样。

瞧着沅止呆滞的打量自己,便又多了几分紧张,随即再次推搡着他说道:“二楚有伤在身,此次还伤的挺重,三个时辰足以致命,他是你的人,我懒得操这闲心。”

沅止心神一晃!也不知自己此番到底为何?可每每望着羽筝,都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明明已经很控制自己,却次次破防。

好在沅止意志坚定,定力极好,便收敛了心绪,赶紧放她自在。

望着羽筝急促的往房门外踱步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有些乱了心神。

自己却不知是怎么了?难不成自己真的对她动心了么?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实意?

沅止不断反问自己,似乎要立马得到答案一般。

酒鬼此刻是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别说他个老头子看不出来,连同三岁小娃娃也明了个清楚。

为不让他犯错,赶紧半睡半醒半清醒半糊涂的提醒道:“这丫头好是好,就是心有所属,那个人估计不一般,旁人,就莫要动心思了。”

沅止此刻猛然清醒,眼下再看酒鬼时,他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是啊!羽筝心有所属,还是当朝权贵,他可不能做那拆散鸳鸯之事。

这整整一日,二人都对彼此刻意保持着距离,就算在院子里无意碰面,也会扭头就走,谁也不搭理谁。

院落内跪着的二楚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俩何时变得这么生疏了?怎的跟见到仇人似得互相不待见。

正在二楚迷惑时,酒鬼拖着重伤的身体,寻来了一个软和的垫子递给二楚。

这家伙还在生酒鬼的气,如若不是他嘴巴没个把门儿的,他焉能被自己的主子责罚。

故而根本不接受酒鬼的好意,反而别过脸去不理他。

酒鬼此时“呵呵”一笑。

:“臭小子脾气挺傲,老夫可不吃你这套,不用拉到,老夫自行喝酒解闷儿去。”

可此时的二楚哪里肯,赶紧一把将酒鬼拽坐在地,那受伤的屁股瞬间疼的他哇哇大叫,汗流浃背不说,那可是撕心裂肺的痛啊!

酒鬼赶紧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怒喝道:“臭小子,你这样记仇的?竟敢青天白日的谋害老夫。”

二楚只偷偷摸摸的向他摆了摆手,勾着手指头示意他到自己身旁来。

酒鬼起初害怕他又想怎么报复自己,故而不敢靠近。

二楚心急,不耐烦的喊了一句:“离近一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酒鬼胆子也是大,附耳而去。

原以为是什么大秘密要告诉他,怎知却是因为羽筝与沅止之事。

酒鬼则深深叹息一声!轻描淡写的说道:“吵架了。”

:“啊……?天啦!我的那个娘嘞!”

二楚不可置信的大呼,喳喳哇哇的,叫得酒鬼赶紧堵住耳朵。

直到他不耐烦的向二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提醒着:“臭小子,大呼小叫的是不想活了么?”

二楚不敢再大声说话,赶紧轻言轻语的问道:“这是为何啊?”

酒鬼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呀!”

:“……”二楚莫名其妙的盯着酒鬼,半点也不相信他的话。

羽筝跟沅止他是了解的,根本不会在乎一个仆子的生死,何况还是犯了大错的自己。

:“臭老头你莫要开玩笑,他俩巴不得我早死,怎的会为了我吵架?”

酒鬼此刻十分认真且严肃的盯着二楚,并肯定的点了点头。

:“老夫从不会撒谎诓骗人,确实是因为你。”

:“那——为啥呀?”

酒鬼拍了拍二楚的肩膀,做的十分惋惜的模样摇了摇头。

回答道:“一个呢!只是希望给你一点儿教训就罢了!一个呢!又希望严惩你,让你长长教训,谁知二人无法达成一致,这不就大吵了一架,所以都互不理睬对方,全是因为你。”

此时的二楚不疑有他,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红着眼眶的感谢羽筝沅止将他当成了家人看,还居然会为他伤和气。

:“都怪我,怪我,怪我伤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如此为难!”

酒鬼瞧着他悔不当初又自以为是的模样,憋着笑意,起身赶紧躲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时辰,二楚赶紧拖着疲惫又重伤的身体,踱步去了沅止房中拜见。

虽然他也是个大老粗直男,倒也能明辨是非,满嘴认错知错的说辞说的是头头是道。

沅止本也只是对他小惩大诫一番,既然他已然知错,便也不会在计较。

只摆了摆手!想示意二楚退下,回屋修养才是。

怎奈二楚不肯,还欲言又止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因为沅止的饶恕而感到高兴。

他倒也有那么一抹好奇,故问道:“有话要说?”

二楚不敢迟疑,更不敢有隐瞒,赶紧行礼说着:“属下多谢少公爷宽恕,但此番因属下让您与巫女大人置气,实在是属下的不是,故而来请您责罚。”

听了此话的沅止,不由得一挑眉,此话从何说起啊!?

因为一个仆子而吵架,那到不至于。

:“何人胡言乱语?”

二楚望着一脸懵的沅止,看神色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生气,难道此次又被酒鬼给耍了?

他赶紧回答道:“是酒鬼那老头儿,他说您与巫女大人怄气,都是因为属下,故而来问问,如若是,属下甘愿受罚。”

沅止双眸一冷,但却并没有怪罪他的莽撞愚笨,只摆了摆手,屏退了二楚。

眼下黄昏将近,沅止踱步至小阁楼上。

瞧着酒鬼眼下丝毫没有因伤痛而憔悴,反而酗酒赏月,好不快哉。

此时的沅止只冷冷咳嗽一声!正让沉醉于美酒中的酒鬼瞬间清醒。

心知沅止,可能因为二楚那个嘴巴没把门儿的憨憨而来,或许还有怪罪的意思。

便淡笑着欢迎道:“少公爷来了,您请进,今儿巫女赏了老夫几坛好酒,您若不嫌弃,大可与老夫不醉不归。”

此时的沅止心中正有郁结,酒喝,自然求之不得。

酒鬼原以为沅止会责怪自己多嘴,诓骗二楚胡说八道。

怎奈他却大度的与酒鬼畅饮起来,喝到一半,竟还对他说了一句:“多谢您的好意提醒。”

酒鬼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股心疼的神色来,再后来,他却无奈“呵呵”一笑。

:“少公爷今日之话,老夫听不懂,不过今日月色美得很,有少公爷作陪畅饮,也是老夫三生有幸。”

话落!便半坛子好酒一饮下肚。

沅止也是爽快之人,此番情景无需言他,大醉一场才是正经。

酒过三巡之后,一抹黑影匆匆略过,让本有些微醉的沅止突然警醒。

酒鬼自然也发现了,毕竟他酒量相当好,并没有醉倒双眼朦胧的地步。

他冷笑的提醒道:“人心涣散,最是引狼入室的时候,少公爷要时时提防。”

沅止固然明白,点了点头,放下手中酒坛,转身便纵身跃入黑幕中,朝着那抹黑影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