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二月还有些冷,冷到一张口说话都有白气氤氲。我哈了一口气,看着它由白变得透明,由近变得遥远,就像小时候厨房做饭时烟囱里冒出来的白烟,悠悠的飘向远处,渐渐消失。
我对这种新发现乐此不疲,一连哈出好几团白气。直到听见门外有人唤我,才后知后觉这种行为是有多幼稚。我随手取了件披肩半搭在身上,不料刚开了门,就看见红霜倚在侧墙上。
“哟,身为倚香楼的头牌,不下去招呼,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只见红霜朱唇轻启,媚眼如丝,难怪撩的那些男人对她心悦诚服。只是我无心和她纠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下楼去。
“妈妈,找我有什么事呀?”
还未下完台阶,窈娘便急切切地携起我的手,满脸褶子挤出来的粉都能掉一地。“好红芍,今天咱们倚香楼要来位贵客,你一会儿可得好好伺候。”
倚香楼不过是上海不入流的销金窟,每天来的男人形形色色,却都一样,没钱还好色。有时候来个贵客,也是个家里管的严,耐不住的老头罢了。这男人,有钱没钱都是一个德行。
我把视线从不远处调笑的男女身上转回,轻轻笑着问道:“那是富春园的张老爷,还是徐府的那位,又或者是……”
窈娘急急地打断我的话,摆手喜道:“哎呀,都不是,今天这位可是最近新来的副官呢,听说他是跟上面的长官一起来的。”
我向窈娘掩嘴笑道:“妈妈放心,红芍自是知道怎么做。”
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禁嗤笑,现在的有钱人真是钱多的分不清高低,放着上流的交际花不要,来这儿找新鲜。
见窈娘去招呼客人,我便上了楼。在楼梯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小会儿。楼下满是互相调笑的男女,红霜不知什么时候已下了楼,见她扭着腰来回穿梭在男人之间,看到我的目光,她好似炫耀一般的朝我笑笑。我对她这种幼稚的挑衅除了无奈就剩下了同情。
红霜比我进倚香楼早很多年,在我来之前,她是这里的头牌,倚香楼的所以“好资源”都是她的。没想到两年后,我当了头牌,而她的待遇开始一落千丈,也不免平日里会对我颇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