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囚龙4 星辰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兵不厌诈,击敌无情。

“砰~”

钟离墨撞在一座山峰上,巨石纷飞。

两个绿肚兜的人参娃娃飞过来查看,发现他并没有死。

一个纯金打造的人形将山峰撞出个大坑。

金形。

“金形”钟离墨站起来,化成一个木雕,长出两个木头翅膀,飞回亭子。

木形。

星辰子:“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好本事。”

钟离墨:“您老在这里修身增长演算天道,我在龙虎山也没闲着。”

星辰子:“好,很好。五行轮变,已经杀不死你了。”

钟离墨:“还缺土。金木水火,已斟化天境。”

星辰子:“你倒是坦诚的很。”

钟离墨:“老师年前,不敢卖弄。何况,我就是想隐瞒,也逃不过您的法眼。”

星辰子:“拳脚上面,你我半斤八两。来来来,对弈一盘,你赢了,上山。”

钟离墨:“输了,下山。君子一言……”

星辰子:“驷马难追。”抓住一把白子。

钟离墨拿出一颗黑子。

星辰子放下白子:“十三个。你猜对了,你先下。”

钟离墨微一沉吟,黑子放在右上角“三三”位置。目的很明确,先取实地,再图中腹。

星辰子在对角“三三”下了一子。

针尖对麦芒。

偏不如你所愿。

两人落子如飞,分占两角。

再第十三手时短兵相接,互不相让,终于缠斗在一起。

你飞我断,你跳我挖,硬生生的生成四条小龙,两黑两白,没有一条活的。

行至中腹,黑棋面临第一次抉择。逃出一块黑棋和角地连成一片,虽然会死一条黑龙,可是局面只是稍差,官子有得收。胜率有四成。

还有一条路,是将两条黑龙向一块走,走好了能杀死一条白龙,胜率会到六成。可是一旦失误,两条黑龙必死其一,黑棋会大败而死。

钟离墨捻着一颗黑子,沉吟不决。

星辰子抬起头,眼含讥讽: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塞外将军吗?

狭路相逢勇者胜。

钟离墨选择了第二条路。

富贵险中求。

还是和几十年前的选择一样……

……

昏日黄沙。

烈马长枪。

西域大漠刮起沙尘暴,十步之内看不清任何东西。

钟离墨身披亮银铠甲,胯下乌骓马,手持龙爪断魂枪,追击敌人到此,失了踪迹。后面自己的人马没有跟上,想是在大漠风沙中失了方向。

勒停马匹,下马仔细查看地上踪迹。狼国圣主穆萨德指定是向西南方向去了,翻过昆仑山脉可就再也不好抓了。

穆萨德从皇宫里被赶出来,一路向西逃窜,现在只剩下几百名的残兵败将和几十名护卫,现在正是一网打尽的时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再有。待他招兵买马卷土重来,将会又是一场场的恶仗,边境之上民不聊生涂炭生灵。

敌阵中也有不少好手,稳妥的办法就是回头找到自己的部队一起包抄过去。战机稍纵即逝,可能再也追不上了。

心中主意打定,跨马向西南追去。

风暴越来越大,一人一马闭着眼凭感觉向西南追击。

自己难行,敌人亦是难行。

隐隐约约中,仿佛听到马嘶声和咒骂声。

前方貌似有几个帐篷在黄沙中若隐若现。

心中一喜,打马加快。

忽然,马失前蹄,连人带马被一张巨大的网兜到半空。

咚~

又重重的摔了下来。

四个皮衣大力士拽住网兜四角,不让他挣扎出来。

一个头顶巨大银铃圣冠、脸戴夜叉面具、腰悬人皮圣鼓、手持骷髅头权杖的白袍赤足老者缓步走进,口中念念有词:“东源恶魔,受死吧!”正是狼国大祭司顿旺。

九个白袍武士手持盾牌和鬼头宽剑从四面围过来,扎向网中。

钟离墨被困时双手想扯断网绳,发现这拇指粗的绳子乃是用牛皮混合钢丝所制,韧劲十足。绳网又在牛油里泡过,溜滑,使不上力气。

眼看九柄利剑就要穿胸而出,钟离墨从网眼中伸出一足,大喝一声:“起!”连人带马拔到半空。手中使劲,“嗵!”四个力士撞在一起,脑浆迸裂。

顿旺大怒,腾空而起,权杖直捣他的胸口。

钟离墨空中无法借力,双足一挺,向后翻去,只求避开要害,还有一线生机。

这次孤身莽进,中了埋伏,实在是危险之极。

突~~~

权杖戳在马背上,黑马脊椎断裂,哀鸣一声就此死去。

钟离墨心中酸楚:这马陪了自己三年多,没想到命丧西域。

寒光闪动,九柄长剑又递了过来。

“一群鼠辈!爷爷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钟离墨双脚从网眼中伸出,扛着死马左劈右打,劲力纵横,呼天啸地。

九个白袍武士当场死了八个。剩下一个吓的肝胆俱裂,拔腿就跑。

钟离墨折下一只马蹄对准他后心掷了过去。

眼见他性命不保,凭空出现一只大手,将他提到一边。

侥幸活命的白袍武士望着大祭司,一间惶恐:“顿旺祭司,我……”

顿旺将权杖插在地上,蒲扇大的双掌对拍,直接将他脑壳拍扁,冷冷道:“临阵脱逃者,死!”

顿旺口中念念有词,合掌一指,一道紫色火焰射来。

钟离墨急中生智,一掌劈开马腹,身子一缩,钻了进去。

网兜为牛油浸泡,遇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眨眼间,死马成了一坨焦炭。

顿旺拔起权杖,将焦炭挑开,赫然发现下面有个黑洞。心中暗叫不妙,脑后风声响起。急忙用权杖格开。

叮当~

震的虎口发麻。

钟离墨持枪又至:“尝尝我的三十六路断魂枪!”

顿旺袖袍一旋,黄沙卷起来护他在中心,越转越大,像个十几丈的大陀螺,气势恢宏。

沙砾抽面,钟离墨不能直面其锋,向后退却。

沙暴中忽然飞出一个骷髅头,直击门面。钟离墨忙用长枪格开。

沙尘中忽的伸出一对骷髅爪,抓住他肩膀提到了沙暴中心,

黄沙瞬间灌满了鼻腔、耳朵,呼吸不畅,沙砾打的全身生疼。

忽然腰间剧痛,好像一把铁锥刺进去又拔出。

钟离墨挥枪后劈,结果劈了个空。

什么都看不见,耳朵是全是风沙呼啸之声。

夹杂着大祭司的桀桀怪笑之声:“入我阵中,超度永生!”声音忽远忽近,忽如在耳边,忽如在天际。

钟离墨把三十六路断魂枪舞的密不透风,泼水不进,果然没有再给对方可乘之机。

如此下去,结果也显而易见:力竭而死。

要么等死,要么累死。

丫丫葫芦插进腚里,进退两难。

顿旺狂叫声又响起:“给你加点佐料!”

几十个虚无的骷髅头飞来飞去,扰乱心神。纵然是闭上眼睛也能看见。一枪刺过去劈过去,只是虚空而已。若是放任不顾,打在身上却又如流星锤一样。

钟离墨强镇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咬破舌头吐出喷口鲜血,打破幻境,怒吼一声,拔地而起,跃在风暴上面,果然见到顿旺在一旁盘膝而坐正猛施法术。

飞龙降世。

手中断魂枪飞出,将他穿个透心凉,钉在地上。

顿旺颤着手去抓权杖,口里鲜血涌出,身子一瘫,再也不动。

钟离墨拔出长枪,向帐篷处大步走去。

他已嗅到猎物死亡的气息,他要一举将之灭国。

帐篷毡门被几名瘦弱疲惫不堪的护卫慢慢卷起。

帐篷里满是妇女和孩子,那是穆萨德的嫔妃和皇子们。

手持一对金瓜锤的瘦高个大步踏出帐篷,那是狼国国师桑珠。

一脸胡须的黄袍汉子手提狮口金刀随后踏出,虽满脸疲惫不减彪悍之色,正是国主穆萨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钟离墨持枪扎去,几个照面被桑珠的双锤震飞。

穆萨德轮刀就上。

钟离墨滚地躲开,抽出背后龙吟宝刀猱身扑上。

三人各使看家本领斗在一起。

直至残阳血色,风沙止歇,穆萨德被削掉半个脑袋,桑珠被一掌震碎心脉。

钟离墨满脸是血,拖着重伤之躯,几个刀起刀落解决完外面的残兵败将,扑进帐篷内,如狼入羊群,手起刀落,屠戮,屠戮,屠戮……

西边天际,一人乘一匹红马极速赶来。那是一个脸蒙红纱的红袍女子。看到顿旺的死状,她停下马,左手抚心右手指天做了个奇怪的姿势。随后,拔出地上的权杖提在手中,策马前来,红袖飞出,击飞杀红眼的钟离墨,顺势卷起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揽在怀里,柔声道:“小杰,别怕。”红袖又飞出,劲道凌厉,只取钟离墨胸口。

钟离墨再无力气,闭眼等死。

扑~嗡~

两股巨力向交,巨大的冲力将钟离墨向后打翻十几丈。

没死?

睁开眼来,见星辰子骑着一匹黄马手持一柄拂尘正好那女子斗得不可开交。

唰唰唰~啪啪啪~

双方以快打快,眨眼间斗了上百招。

两人小心翼翼,毫无保留。杀气凌厉,剑气纵横,大高手对决,一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谁也不敢小觑对方。

眼见势均力敌,红袍女子无心恋战,连攻三招迫退敌人,抱着小杰向西退去。

大漠黄沙,星辰子也不敢去追,掉头去看钟离将军的伤势……

……

星辰子捻起一颗白子:“人,改变别人容易,改变自己很难。”

钟离墨:“富贵险中求,我一生之中从未失手。”

星辰子:“那只是以前。失手一次,就是你丧命之时。”白子落在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恶手?庸手?手筋?

细算良久,钟离墨汗水涔涔而下:那是一步自己计算的盲点,这盘棋要输了?

白子要一剑封喉?

对方的剑尖已经距离自己嗓子眼一指宽了。

可是自己束手无策。

无力感袭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