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嫂应了一声,拉住我的手,我们两个低着头,急匆匆地走出阳春面馆,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子。罗夏跟着后面,也是低着头,急匆匆地跳上车辕,挥起鞭子,那马蹄声便急促地哒哒地奔向前方。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罗夏才放慢了速度,长长地出了口气,对着车子里面大声说道:“姑姑,这下安全了,我们慢点走吧。”
菊嫂道:“好,你看看后面有没有人呀?”菊嫂说着,撩起车窗帘子,探出头去向外看了看。我从后窗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人,只不过不远处有一些人在路上。
我仔细的观察了下,那不过是些赶路的人,与我们无关了。
有了这次的经验,罗夏也是细心多了,每一次经过一个大一点儿的镇子,他也会仔细地观察,选择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歇脚。找的客栈也是比较隐蔽一点儿,有时候会在某一个村子里歇脚,当然很多时候我们遇到的是很善良的人们。
菊嫂总是在离开的时候,送一些钱给那些让我们投宿的人家,以报答人家给我们的方便。
对此罗夏笑道:“姑姑就像是一个大善人一样,这谁家要是遇到姑姑投宿,定会是祖上积了什么阴德了呢,不但得到了徐小姐的祝福,还得到菊嫂一大笔钱,几年都用不完呢。”
菊嫂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这是与人方便,会客周全吗?在青云镇的徐府待了半辈子,难道没有学会与人方便,会客周全的话,那算是这一辈子白活了呢。人常说,救人就是救己呢。”
罗夏笑着说姑姑的话就是道理多,他说不过也就不再说了。
这样一路奔波而来,一路上很少好好休息过一次,幸亏罗夏沿途熟悉,我们没有走多少弯路。
两个月以后的一个中午,我们来到了边境的一个小镇上,罗夏笑着说终于到了边境上了,他需要打听下情况再走。于是他将我们带到一个客栈里住下。
这个镇子上人烟稀少,一片萧条景象。
罗夏放好车子,将我和菊嫂送进客栈房间,然后喊来了老板为我们要了饭菜,便说道:“姑姑,你和徐小姐吃吧,我一会儿再来吃,我出去看看去。”
菊嫂说:“也不忙在这一时,还是先吃吧,吃完歇息好了再去,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罗夏笑道:“姑姑,你看好徐小姐,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我怎么老觉得这里不对劲儿,这一路走来就没有遇到一个地方会像这里这样荒凉的感觉呢。”
菊嫂便让罗夏快去快回。
我们的饭菜还没有吃完呢,罗夏就回来了,他一进门便气喘喘吁吁地说:“姑姑,我就说怎么觉得不对劲儿,果然不出我所料呢,这个镇子是魏兴郡的一个镇子,叫紫阳镇,也就是魏国和蜀国的边境了,过了边境线,就到了汉中了,也就是刘皇叔的天下了,徐小姐要找的那个秦佳啊,也就是在那里了。”
菊嫂激动地抓住罗夏的手,说:“真的呀?罗夏,这么说我们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呀。妞儿,也你快要见到你要找的人了呢。”
我高兴地笑了。
罗夏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满头大汗了,此时更是顾不上擦一把汗,端起菊嫂为他凉好的热水,咕嘟咕嘟一气喝了一大碗,然后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边吃边说:“我就说嘛,这已经昼夜不停地赶了两个多月的路了,一路上一点儿都不敢松懈,还要躲躲藏藏地。现在好了吧,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我们好好儿的吃饱喝好,然后好好儿地睡个大觉,睡醒了,咱们就过边境。翻过那座山呀,就到了汉中了,听说那里是一马平川啊。我可以放开我的马儿跑了。”
罗夏开心,菊嫂开心,大家吃的也是开心。
我不想影响菊嫂和罗夏的心情,便默默地吃起菜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到了紫阳,那么离秦佳就更进一步了。
我倒是有些儿后悔了,我应该在启程的时候,给秦佳送封信的,但是因为离开的太仓促了,这一切就没有做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要给他一个惊喜,一下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定会高兴地不得了呢。
吃过饭之后,菊嫂说要休息会儿的,罗夏也休息去了。三个人不能够都睡着的吧,总有个人要留下来看着点儿,所以我就没有睡,等他们两个睡醒了,我再睡会儿也不迟,或者我在车上睡也可以的。
等菊嫂和罗夏都睡着了,我便悄悄地拿出秦佳的信,仔细地读着,然后将秦佳在信里的地址记住了,等走出紫阳,进了汉中,我就可以按照信中的地址去找他了。
秦佳啊秦佳,我很快就要见到你了,但愿你没有离开你告诉我的那个地方-――梓潼。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吉凶占卜,随缘随缘啦。”窗外忽然响起了朗诵诗经的声音,我不由得走向窗前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算卦先生,手中拿着一支旗子,上面写着吉凶占卜四字,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客栈里人并不算多,但是稀稀落落的也进来了好几位人,客栈老板一一领他们到各自的房间去了。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看秦佳写给我的信,心里很是喜悦。秦佳啊秦佳,你可知道,我已经快到你的身边来了,你还在梓潼吗?如果你还在梓潼,那么我到了汉中以后,就直奔梓潼了,但是现在,这边境要顺利的过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边境上关卡看的非常严密,他们各自害怕有对方的奸细混进来呢,所以即便我顺利地走出紫阳,那么进入汉中地区,也免不了要被仔细的检查搜索。这些我都不害怕,我害怕的是,李昂会不会已经将寻找我的告示贴在了边境上呢?或者通知了官府呢?这也很难说,人常说,官官相护,各朝各代都是如此,并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时代会这样做的。想到这里,我提醒自己不得不小心一些了。剩下的一些顾虑是来自边境上混乱的社会治安问题。虽然当时我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不想让罗夏和菊嫂担忧,他们一路走过过于劳累,如果听到我说的顾虑的话,还能够睡得着吗?所以我当时并没有说出来。
但是不得不提防呀。思前想后,关于前面第一个问题的担忧,我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等菊嫂醒来之后,让菊嫂给我化妆,不但我,菊嫂也要化妆遮掩一下。如果李昂真的那样做了,那么留下的画像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也许还会有菊嫂的画像呢。另外一个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了,我只好点燃香烛,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跪在地上磕头,求长生天能够保佑我们顺利离开。
安静地坐在屋里等待着。我虽然也很瞌睡,但是我不敢睡去,刚才客栈老板还来问我们要不要热水,我都没有打开房门,只是隔着门说:“多谢老板啦,等会儿我们要的时候就再唤您好吗?”
老板就只好离开了。
这样的说话声都没有将菊嫂吵醒来,可见菊嫂睡的够沉的。等了会儿老板又去敲隔壁罗夏的房间,但是他听到的是罗夏那如雷的呼噜声,便嘟囔着嘴说:“真是厉害,这么大呼噜声,是要把房间都要震塌了呢。看来走了不少的路了,也真是的,这天都没有黑呢,却睡得这样的沉。”
我回到桌子边上坐下来,用手支撑着头,刚想眯一会儿眼睛,便听到门外吵闹的声音,只听一个声音大声地问道:“店老板,今天有没有形迹可疑之人来住店呀?”
那老板忙陪着笑说道:“哎呀,军爷,没有没有,我这小店,那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来住呀,都是正经人,都是老百姓呀,军爷您实在是太辛苦了,这么大热天的您还不歇歇呀?看您这满头大汗的,您等等,我给您泡茶去。”
我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将门开了条缝儿向外看去,一个官兵带领着十几个小兵站在客栈大堂里,正在问老板话呢,一边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的房子。
“当真没有吗?”
老板忙应道:“没有,没有,都是些走累了住店的人,军爷要是不相信呀,可以到处看看喽。只是这么热的天呀,我觉的军爷您太辛苦了,就别看了,您歇歇吧。”
那领头的听了老板的话,叹了口气说:“唉,你说的很在理呢,可是呢,你知道咱们这紫阳镇,可不是简单地方,就怕那边的奸细过来,混进来,那咱的责任就大了呢。老板呀,不是我说你,你也要提高警惕了,不要像上前天的那样,人家官兵都混进紫阳了,你还说没有什么事情。这不,你损失的也不少吧?”
老板点着头,“哎哎”地两声,然后说:“军爷说的是呢。这不都是咱这地方是重要地方嘛,这不现在有军爷在呢,相信那边的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吧。这还仰仗军爷啦。”
那领头的官兵被老板说的心花怒放,高兴地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等那军爷刚走出门去,那老板便朝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口水,骂道:“看你们那什么装腔作势的样子,还不如那边的人过来呢。你们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我看没有你们,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呢。哼,什么人嘛。”老板说完,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我们的房间门上,想了想,便朝着我们的房间走来。
我心下一惊,忙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前坐下来。
果然不多时,老板来敲门了,我故作才睡醒的样子应道:“谁呀?什么事情嘛?打扰人的好睡觉呢。”
老板便道:“住店的姑娘,您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您说。”
急中生智,我忙取出随身带着的胭脂,在左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很丑的胎记,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觉的还可以,便来到门前,将门打开,问道:“老板,您有什么事情吗?”
老板一看我的脸上,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又觉得不合适,忙笑道:“姑娘,我给您送水来了呢。”说着将一壶热水递过来。
我忙接住,笑道:“多谢老板,您说一声我自己拿不就得了,还劳烦您上来一趟。”
老板往屋里看了看,然后问道:“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哦,快请进吧。”
等老板走了进来,我忙将热水壶放在桌子上,又走到床前,将蚊帐放下来,挡住了睡在床上的菊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