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哥哥留下丁四一班人来照顾我和菊嫂,他带领另外一队人马赶往汉中城。临走的时候,秦佳哥哥不放心我的身体,叫来大夫又给我看了一病,仔细地询问了情况,在大夫跟前确定我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便带着一干人离开了边城,临走的时候叮嘱丁四,他在八月十五之前会赶到梓潼,让丁四带着我和菊嫂也快快启程赶往梓潼,在梓潼的家里等着他。
送秦佳哥哥离开的那天早上,天气并不晴朗,而是阴晴不定,这和我的心情似乎一样,我和秦佳哥哥才刚相聚又要分离,我的心里极度不愿意,但是没有办法,只好将这种情绪隐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罗夏跟着秦佳哥哥去了,他是秦佳的兵,秦佳也是特意要锻炼他,所以随行带着他。
送秦佳哥哥到路口不得不分离了,柴和中有伤没有亲自来送,但他派了手下的副将来送秦佳哥哥,秦佳哥哥便叮咛那副将,一旦柴和中伤好之后,有机会就来梓潼,他要好好地招待他,感谢他的帮助。副将笑着说他一定将秦佳哥哥的心意带到。秦佳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然无语凝噎呀。
什么话也没有说,他轻轻地拥抱了我,然后飞身上马,说了声:“妞儿,我们梓潼相见。”便不等我回答,就飞身而去。
泪水就在一瞬间流下来了,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停地念叨着:“秦佳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妞儿对不起你,不能够实情相告。”。
菊嫂看着我伤心的样子,忙走过来,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悄声说:“妞儿,别哭了,我们回去吧。”
远处秦佳哥哥的身影,终于变成一个小小地黑点儿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空旷的天际时有云朵飘过,但是却没有了秦佳哥哥的身影。
再这样望下去也毫无意义了,我转身往回走,菊嫂和丁四跟在我身后,回到营帐后我整个人就像是散架了一般,又一次躺倒在床上了。
这好多天来,为了不让秦佳哥哥为我伤心,牵挂我而耽搁行程,我强打精神,看起来和一个健康的人差不多,但是我心里明白着,我,这一次能否撑得过去,就要看长生天怎么样对待我了。
丁四很忠心,对我照顾几乎是无微不至,大夫又来了,他也是受了秦佳哥哥的嘱托,不能够超过三天就得过来看我一次,确保我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这次大夫来了之后,菊嫂急急忙忙地想要弄清楚她一直担心的那件药丸的事,现在她无法确定给我的药丸是否有问题,她要在大夫跟前确定一下,不然她始终会吃不好睡不好的,因为在她看来,这个责任在她,是她没有照顾好我。
大夫的回答虽然让菊嫂心中的负罪感没有了,释然了,但是她却又增加新的负担和痛苦。
大夫来的时候正好是正午饭时分,等大夫给我诊完脉之后,我们便留大夫在我们的营帐内用餐。
我的心情是很低落的,因为没有秦佳哥哥的陪伴,我们刚相聚又分离的情形,让我的情绪极度低落,有时候会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菊嫂看到大夫并没有提起她非常关心的药丸的事情,便迟疑了下,鼓足勇气问大夫道:“大夫,你刚才给妞儿诊脉了,她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儿呢?”
大夫点点头说:“情况比起那天里说是好多了,但是这病时间太长了,可以说是耽搁了,如果当时就认真医治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菊嫂听了,满脸的疑惑,她看了看我,又看着大夫说:“大夫,我们是青云镇的好人家,情况也不是很差的,妞儿当初摔倒之后就赶紧找大夫看了的,而且后来我也是用这些药丸的,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我的药丸让妞儿的病情转恶化了呢?”
大夫听了,急忙摇摇头说:“菊嫂,你没有理解我的话的意思。是这样,我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你心里有了负担,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这些药丸,的确是耽搁了徐小姐的病情,如果不是这些药丸兴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情形了。但是我要说的是,你的配方没有错,选择的药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用来熬制这些药丸的药,是假药,你知道吗?”
“假药?”菊嫂惊得睁大了眼睛,迅速地看了我一眼,但是很快,她便说道,“哦,我明白了,大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错误之处吗?比如用量之类?”
“用量都很合适,没有错的。”大夫说,“最初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听说你和徐小姐母女二人渊源很深的,可是为什么你会用假药给徐小姐用呢,这样不但耽搁了徐小姐病情,错过了最佳康复期,而且这天长日久地服用的假药,不但治不好病,而且对本来就受损伤的肾脏是一种很大的伤害,你可知道否?”
菊嫂一听,脸色变得苍白,鼻尖和额头的汗珠密密匝匝的渗了出来,她慢慢地站起来,身子恍惚了几下,遂又颓然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大夫,嘴角抽了几下,但终究没有哭出来,只是喃喃地说:“果真如此,是我害了妞儿呀,是我害了妞儿呀。”
看到菊嫂的样子,我吓坏了,忙对大夫说:“大夫,我的身体本身就不好,可不是什么菊嫂给我药丸吃的不好的,那药丸吃了很管用的,你别再说了,别吓唬菊嫂了。”说完,我站起来,走到菊嫂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住菊嫂说,“菊嫂,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别吓着妞儿好不好啊?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当初的我们家的情况你是清楚的,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要追究根源,还是因为那该死的依云呀,菊嫂,你不要这样吓着妞儿好不好?”
大夫也被菊嫂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又听到我这样安慰菊嫂,急忙朝菊嫂招招手,说:“哦,这也许不是你的错,我想问问,熬制药丸的药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你亲自采摘的草药呢?”
菊嫂摇摇头,说:“当时要用的药很多,我采摘肯定是来不及的,我们徐府在青云镇有好几家药庄呢,所以我就用的是药庄的草药。”
大夫又道:“这就对了,你别这样自责,我就想着你这样一个忠诚憨厚的人不可能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的,对不对?如果是这样,你好好想想,那些药的来历,当然如果不是你的亲自采摘的。那假药和真药在外形味道上是分不开的,只有在用药后的效果上才能够知道呢,兴许你当时并不知情。”
我听了,也劝说菊嫂说:“菊嫂,你想想看,那个时候,依云已经控制了咱们家的药庄,你想想清飞吧菊嫂,清飞如若不是长生天有眼,还能够留下一条命吗?早就被这些假药害死了呢。当初你我都么有想到那么多,后来回到青云镇我们都没有想起来,这只能是我的宿命呢,菊嫂,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要怪责你的意思,你就不要自责了。再说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若是还为了这件事情内疚自责,你让我怎么活呢?再说了,我的情况现在不是已经很好了吗?又有这么高明的大夫给我专门诊治,难道你还怕我好不了吗?菊嫂,你要好好的,我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等我和秦佳哥哥结婚之后,一年半载生下孩子,你还要当奶奶呢,你还要帮我照顾我们的孩子呢,对不对呀?”
菊嫂依然很难过,我一番话说完之后,菊嫂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她擦着眼泪,狠狠地骂道:“这个挨千刀的依云,就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你害了青桐,害了清飞,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现在又害得你身体成这样,我好狠当初在青云镇的时候让李昂抓走了她,不然我就将她撕得粉碎,妞儿,你感觉怎么样?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然后将菊嫂轻轻地按着坐下来,又夹了菜放在菊嫂的碗里,笑着说:“菊嫂呀,你看看我,已经好了呢,活蹦乱跳的呢,你看看。”说完,我便后退了两步,在她面前迅速地转了一圈儿,又转了一圈儿,然后站在她身边,说,“菊嫂,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我和你整天在一起的,难道你还怕我骗你不成?不信你问问大夫,我的话你不相信,大夫的话你该相信了吧。”
大夫被我的行为有些感动,我看到他悄悄地擦了擦眼睛,然后笑着对菊嫂说:“哎呀菊嫂你放心了,我又不说谎话,徐小姐说的是真的,更何况我在你药方的基础又改进了一下,又加了几味药,我准备给徐小姐熬煮一些药丸,让她带回到梓潼后喝,我经常要多地行走,不可能经常呆在你们身边。然后再给些面子药,菊嫂我再教你几样食疗的方法,穴位按摩的方法,这几天呢你要一一学会,等你们回到梓潼了,我不在你们身边了,你就负责照顾好徐小姐一切,好吗菊嫂?”
菊嫂听了方破涕为笑,道:“如此说来,我这一把老骨头还算有用了,我当然愿意了,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不是有意为之,但是也是因了这个缘故耽搁了妞儿,要是您的方法能够治疗好妞儿的病的话,我真的是求之不得的呀。”
大夫便笑着说:“那就好,现在吃饭吧,吃完饭了我还要去忙着熬制药丸呢,估计你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的。秦将军一旦从汉中出发回梓潼的话,你们就得比他提前起程。因为汉中往梓潼要近些呢,就怕他会在朝中耽搁,如果不耽搁的话,估计十天左右他就要回梓潼的。”
丁四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大夫说到此时,好像是猛然想起了丁四一般,便掉头问丁四道:“丁四,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起程呢?”
丁四忙回答道:“秦将军说让我们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到梓潼就可以了,所以这个事情我们还没有决定,我才准备找个时间和徐小姐商量,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好。”
大夫就站起来说:“那我就回去了,你们慢慢商量吧,我要在你们走之前,将所有的药配制好,好在你走的时候就带上。对了,菊嫂,一定要注意,给徐小姐的饭菜不能太咸,盐尽量少吃为好,还有一些辛辣刺激的东西就不要吃了,要多休息,不要太劳累太焦虑,要保持心情的愉悦,才会对身体有好处的。”
我们忙站起来,菊嫂一边答应着大夫的叮嘱,一边说着客气的挽留的话,大夫也是很客气的拒绝了菊嫂的挽留,菊嫂就送大夫出门了。
丁四便坐下来问我道:“徐小姐,刚才大夫问起的我顺便也问一下,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好?”
我笑道:“丁四呀,秦佳哥哥走的时候将我和菊嫂托付你照顾呢对吧?”
丁四点点头,说:“是啊,徐小姐,秦将军是这样说的,但是我看到你身体这样虚弱,心里很是担忧,要知道从边城到梓潼要好多路程呢,更何况你们不能够骑马,只能够坐车子,这坐车子的话,行程就会慢下来,所以我就想啊,我们是不是考虑早点启程,这样的话在路上也不会因为赶路太紧张太劳累对吧。”
丁四一脸的真诚,秦佳哥哥能够放心地将我托付给他照顾,说明这个人的人品一定是信得过的,我便笑着对丁四说:“你怎么决定都可以的,我信得过你,所以我听你的。”
丁四一听便乐了,说:“天啦,秦佳哥哥真是料事如神呀。”
我诧异地问道:“丁四,你说什么呢?”
丁四忙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他就是这样随便一说,没有其他意思,让我别多想了。其实我知道秦佳哥哥肯定告诉他我会说一切听他的呢。
菊嫂回来后,我看到她轻松多了,这几天来,她一直闷闷不乐,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事情,让她总觉得那是自己的错,所以内心一直在煎熬。今天大夫告诉她实情之后,她总算是有些解脱了,心一轻松,人也就会看起来好多了。
离八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秦佳哥哥走了的第七天,丁四就告诉我们,说我们要做好准备,按照时间来计算,我们应该起程了,最迟也只能再拖延四天时间了。
柴大人的伤势好一些了,可以在地上走动了,这段时间以来,菊嫂几乎是每天多过来看望柴大人。我知道菊嫂这是为感恩他当初对我们的帮助。曾经他与我们互不相识,但是却信任我们为我传递了凤凰钗,让秦佳哥哥找到了我们,这份恩情,我也是忘记不了的。
听说我们要走了柴大人有些不舍,但是没有办法,他大摆筵席为我们送行。那天大夫也在,他老早就知道我们要离开,所以紧赶慢赶地为我配制熬制药丸,又为我配制了面子药,又教会了菊嫂关于穴位按摩和膳食方面的调理。他的细致入微让菊嫂感叹不已,菊嫂感叹地说:“真是一个细致的人,不过作为大夫就要这样的细致呢,只有这样才不会出错,才会救死扶伤,才会造福百姓的。妞儿,这一次,多亏了大夫,要不然,我真的就将你害的很了,我还不知道实情呢。妞儿,这个大夫的大恩大德我们无法回报,就算拿再多的钱都无法回报,我会记住他的,我会每天为他祈福的。”
我默默地依偎在菊嫂身上,菊嫂伸手拦住我的肩膀,轻声说:“妞儿,知道吗?看到你马上就可以和秦佳在一起了,我心里有多欣慰吗?我终于可以对得起你的青桐娘了。”
我依然没有说话,此时的我,依偎在菊嫂的怀里,就像在青桐娘的怀抱里一样。菊嫂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有母性,曾经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我都是这样靠着菊嫂度过的,菊嫂啊,你就是我的娘亲啊,你知道吗?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娘,没有生我,但是你却养育了我,你却陪伴着我长大了,陪着我哭陪着我笑,懂我的喜怒哀乐,菊嫂啊,你就是我的亲娘啊。
我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想起和菊嫂的点点滴滴,我心如刀割。我的时日不多了,不久的将来,我定会将这个女人一个人留在这世上,那时候她会有多孤独呀?有多寂寞呀?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想我的时候又会怎么办啦?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的眼泪悄悄流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大夫将所有我要服用的药都装好送了过来,菊嫂一一清点了,大夫叮嘱丁四告知秦佳哥哥,说我的药吃的剩下一半的时候就要赶紧告知他,他继续熬制,如果不按照他所说的时间通知他,或早或迟的话,那药吃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这个药不能够中断的,一定要切记。
丁四对大夫的叮嘱一一记下,说:“我记下了大夫,到时候我一定会按时通知的,你放心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