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来你也会笑啊

都说爱情像攥在手里的沙子,越想抓的紧,它就越流的快。而我却觉得时间更像沙子,越想抓紧珍惜与郭晓天独处的时间,却越是来不及细细品味与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2010的新年还算是过得有滋有味,因为从那次在集市上见完面后,郭晓天三天两头都会来王博家见我,我们的关系就又破镜重圆恢复到了以前。

大家都说每一个不想开学的学生都是好学生,因为在学校没有早恋,亦没有小男朋友想要相见。

而我却恰恰相反,我早恋,却也不想开学。

没人知道在开学后我又得怎样心力交瘁地守护我那脆若手指饼干的“异地恋”,继续呕心沥血,费尽心思。

殊不知,其实那个我们时候只是因为太小,甚至连省城都没有出去过、并没有尝试过真正意义上的分开,以为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就可以唤为异地恋,而且还会认为这件事情比天还要大。

未曾想,那时候真是幸福的要命。

除此之外,让我焦虑的还有像裤子提不过腰一样的成绩,那鲜红的成绩单仿若游丝浮在空气之中,让人欲罢不能,又好像稍不注意,就会被淹没在其之中。

值得兴奋的是,高一第二学期我与郭晓天都有了自己的手机,虽然是老爸用过的诺基亚,有点旧甚至连歌都听不了,但却能替代信在路上所耽误的思念。

郭晓天每天晚上都会发短信给我说晚安,早上说早安,并且每天下午在吃完饭后上晚自习之前,都会有一个小时的通话时间,说说今天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分享身边发生的小事,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却也好像我们就在彼此身边一样。

偶尔也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但就像身体擦皮蹭伤一样并不会伤筋动骨,对我们之间平淡如水的感情反而有所增进。我想我成绩无法提升,应该是与郭晓天息息相关的。

发现春天的到来,是在与郭晓天通话的路上,一团簇拥在教学楼前面花坛里的一大堆三叶草偶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挂掉电话,径直走去,蹲在跟前。

曾听郭晓天说过,只要从一堆三叶草里找到四叶草,对着它许愿,然后摘下它愿望就会成真。

还真的就在三叶草中找到了一颗四叶草,虽然足足花了我半个小时。它混在一群三叶草中,颜色不深,形状不大,很不起眼,若不是用心找,还真是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心里自是很激动,但是忘了许愿就将它摘了下来。想来也真是任性,将原本用来背单词的半个小时,竟浪费在了找四叶草、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上。

头顶几只麻雀飞过,随风飘来一缕草木的清香,放眼望去,学校不知何时早已鸟语花香。

也是在那一学期,大家才渐渐认识到了杨金峰的实力。

他是那种数理化都好到一塌糊涂的人,罗辑思维缜密,推理能力极强。数学每次考试120分的卷子,他都能考到118的高分,并且扣掉的那2分,还是因为试卷后面的大题没有写“解”字。更要命的是他的文科与理科相比更是不相上下,故而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宙长”。

“小宙长”叫着叫着,为了顺口就把前面那个“小”字去掉了。因为我们的数学老师--真正的宙长,真的去教重点班了。

同学们怀念也好,嫌弃也罢,总之王金峰成了我们口中最名正言顺的“宙长”。

我也随了大流,叫他宙长。所以我们班又有了宙长,但再也没有人“捞愚”了。

自习课上,最适合开小差,尤其在没老师的时候。我掏出上学期宙长借我的那盘磁带递到他跟前,并用它轻轻戳了戳他。

“宙长,还给你,我听完了。”

家里复读机只有一个,赵峰总是看我干嘛他就干嘛,要么跟我抢遥控器,要么抢复读机。因为我们家几乎所有的东西我都是跟赵峰抢着用,小时候还会为了一个杯子或一根筷子大打出手,所以他总是有本事把了无生趣的假期过出鸡飞狗跳的架势。

宙长停下手中正在数学试卷上演算的笔,歪头看我,“不是给你了吗?”

“我听完了。”说完我便将它放在了他的抽屉。

他也没说什么,继续做着他那挚爱的数学卷子,而我心里竟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天空万里无云,偶尔几只燕子飞过,有点叽叽喳喳,却极其悦耳。

“同桌,你选文还是选理?”宙长又抬头突然问我。

沉醉在窗外美景的我,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要如何回应他。

大概是看到我迟疑又迷茫的表情,宙长又再次提醒,“高二快要到了呢。”

毋庸置疑,宙长肯定是选理科没错。

而我,选文选理,成绩一样像烂泥扶不上墙,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次面对人生的抉择,竟会像出门穿白球鞋还是凉拖鞋一样纠结。但这么比喻绝对不恰当,因为鞋穿上不舒服影响的只是一阵子,而这个不大不小的决定若没做好,有可能会真的影响我的一生。

“不知道啊,应该选文吧,文科里面至少有一门英语最起码还能看得过去。”我耸耸肩,尽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哦。”宙长没有太大的反应,提笔继续算题。

我叹了口气,遗憾自己没有听出宙长问的这个问题里潜藏的下文。也懒得费我脑细胞思考我选文或选理对他造成的影响,不过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煞有介事地想了半天,只是猜到他有可能换同桌外,再无其它。

我掏出手机,发短信给郭晓天,“你准备高二选文还是选理?”

几乎是秒回,刚放进口袋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是他回过来的电话。没有老师看堂的自习课,虽然像被捅了窝的蚂蜂一样嘈声杂乱,但明目张胆接电话,就是给我端上来一盘熊心豹胆,我都不敢。

所以只能由着自己看着掌中手机亮着的屏幕上的郭晓天三个字发呆。

“没事,我给你罩着,你头低下去偷偷接,声音小点就行。”宙长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像在做贼一样。

我微微抬头想要看他,但没与他对视我就低下头来。是因为不知道作为副班长的宙长为何会这样帮我,整顿课堂纪律本是他职责所在,并且我与他的关系也没有那么要好,而他现在反常到让人大吃一惊的举动,反倒让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微微一笑,还是挂了电话。

郭晓天回过来的短信,简短而温暖,“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我们还要考同一所大学呢。”

是你说的,要考同一所大学,不许失信哦,我可记住了。

“干嘛!”前排是张晓晓口中传来的声音。

“用你的镜子怎么了,你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气。”是闫剑,他气急败坏的看着张晓晓,像是被偷窥了隐私一样红着脸,小声回道。

如果他们两个有一天不掐架,坐在后排的我就会像忘记吃早餐那样绝对不习惯。不知何时,他俩的日常吵架早已像一剂调味品融进了我和宙长清淡若汤的空气之中,默默调试着我们之间若有若无的尴尬和平和。

还记得有那么一句话,越喜欢欺负她,就代表越喜欢她,因为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然后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想必闫剑一定是喜欢张晓晓入骨的,否则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然后又红着脸欺负她。

也对,在这耳听爱情的年纪,谁还没偷偷喜欢过自己的同桌啊,哈。

“一个大男生整天妖里妖气的照镜子干嘛?”这绝对是张晓晓的风格,每句话都能戳中要害还能让别人哑口无言。

闫剑虽面红耳赤,可一点也不示弱,他睁大眼睛看着张晓晓:“怎么了,男生就不能照镜子了吗?”

“今天药吃多了吧你?”张晓晓侧着脸,我稍一转头便能看到她耳根那个有点小性感的痣。

闫剑将手上那支蓝色的笔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我没吃药啊。”

“原来今天忘吃药了啊。”

他俩对话听到这里,我无法自控,“噗嗤”笑出了声。声音虽然不大,却引来了宙长惊奇的目光。

“赵倩,原来你也会笑啊。”宙长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两个大大的问号,表情极其诧异。

我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话少了点,性格内向了点,能想到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别人认为我比较难相处一点,仅此而已。可万万没想到我在宙长眼里竟是这副形象,一个不会笑的女生,甚至有点悲伤的女生。

“不过,你笑起来更好看。”宙长淡淡一笑,眼神直直盯着我,不肯离开。

尤记得郭晓天也说过同样一句话,在一个寒春料峭的初三下午。那时我还坐在第一排,郭晓天在回家放学路上拦住我的去路站在我跟前,说我若是笑起来会更好看。

那天晚上我回家站在镜子对面,试着慢慢咧开嘴,对着镜子露出笑容。本想看看镜中那个女孩如何妆比芙蓉,可阴差阳错,竟发现原来自己有两个小虎牙。

突然想起泰戈尔说过的一句话,纵使伤心,也不要愁眉不展,因为你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原来我自己也会喜欢上,在那一刻,那个镜子里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