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心疼的人只有你

《心愿》是我们宿舍为应付学校组织的以班级为单位的元旦晚会准备的节目,本来是不需要的,可是大家都做好了一个吃瓜群众的架势静静观赏,舞台自然就空了出来。

宙长为了交差,就提议每个宿舍必须轮番“献丑”。为了保住我们宿舍在班级里举足轻重的“地位”,也为了不被其他班级火并,我们宿舍就选了《心愿》这首歌。

其实我自己是喜欢唱歌的,宿舍同学也在不经意间说过我唱歌好听、善于模仿,但出于害羞我还是拒绝一个人单枪匹马上阵。

每周五下午的零距离都是爆满,我和郭晓天两人等了好久才等到了两个挨着的座位。

我正挂着耳机听《心愿》,就被郭晓天取下了耳机。

我转过头看他:“干嘛?”

他扯出一只耳机递给我:“给你听首歌。”

我斜着头,伸出手将耳机接了过来,但眼睛依旧没离开我的电脑,因为要记歌词。

从普通朋友变成了情侣

这世界你修来的福气

茫茫人海中多少个过客

最心疼的人依然只有你

深深的感情厚厚的回忆

然道只留下一声叹息

我们风里雨里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

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离我而去

不愿一错再错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一个人哭泣在夜里

旋律很优美,歌词很清晰,节奏很平缓,我一听便喜欢上了这首歌。

“有没有觉得这首歌特别像我们两个?”郭晓天摘下我的耳机,静静的看我。

我犹豫了一会,才点点头。

像,又不像。

后来才知道这首歌叫《最心疼的人只有你》,郭晓天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把它设置成了我和他的手机铃声。都说毁掉一首歌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设成铃声,后来我试过了这种方法,确实有效。

但这首歌却是个例外。

直到最后我俩分手后我打他电话、这首歌旋律响了个开头就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并且反复打过好多次回应都是这样时,才猛然意识到是他将我早已拉黑,唯独没变的,依然是手机铃声。

而直到很后来很后来,无论任何场地任何时候,这首歌的旋律只要一响起,郭晓天嘴角的媚笑便会在我脑中浮现。而让我依然坚信的事情是,就算我到了耄耋之年,这首歌仍旧会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秘密。

不过从那时起,这首歌就成了我和郭晓天之间的秘密。上课哼它,下课哼它,自习课上也忘不了哼着它的旋律写作业。

“你在唱什么歌啊?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了。”正在做题的宙长突然转过头,眼睛里带着两个大大的问号看着我,一副满腹狐疑的样子。

“啊?怎么啦?”

“这是你们宿舍元旦要唱的歌?”

“不不不,这可不是。”我连忙摇摇头。

“那你能不能不唱这首歌了,让人听的很难受。”

“那你求我。”

“求你求你。”

“求我我也要唱。”

看着宙长瞬间扭曲又无可奈何的一副表情,在我脸上浅尝辄止的莞尔终于变成了捧腹大笑。

思想间歇的罅隙,就突然想起齐莱给他表白的事情,趁着宙长现在心情好像看起来没那么差,何不一探究竟。

我拿掉英语试卷上的笔,将头稍稍偏过去一点,“宙长?”

“嗯?”他没看我,依旧盯着跟前卷子上的数学题,久久不肯下笔。

“齐莱喜欢你吗?”

因为他做的是数学卷子,写字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大多情况下都是托腮思忖的状态,所以问题发出的这个时候,我分不清他是在思考题目还是在组织语言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什么?”哪知宙长突然下笔写了一连串公式,然后抬头看我。

“我问齐莱是不是喜欢你呀?”我的声音很小,生怕前排的张晓晓他俩听见,仅有的一点小八卦再被别人听了去。

“是啊。”他回答的特别干脆,表情也是大义凌然到让我差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那你喜欢她吗?”我眨了眨眼睛,正悻悻的等他上彀,好今晚回去在宿舍狠狠的爆料一番。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宙长朝我笑笑,然后抬起手用笔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门。

“不说拉倒,小气!”

“你在意这件事么?”

“什么?”

“我说,你在意有女生喜欢我么?”

我被宙长问懵在了座位上,一时间想不出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也想不出该怎么回复他。于是我在脑中千回百转不遗余力的搜索一个适合情景的词语时,却被宙长突然转过去盯着练习册的侧脸一股脑拿掉了我的心思。

看来他并没有那么想知道答案,而已。

后来我看到他拿橡皮擦掉了他刚才写的那一行公式,然后盯着那道题看了良久一直到下课都未下笔,直到我奔出教室。

元旦晚会的那天,学校各处都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美丽极了。而我最喜欢的事情便是穿着雪地靴、静静听自己脚踩上去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尤其寒冬腊月。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的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我们簇拥在自己一个小时前用心绑在一起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彩灯下、用课桌围起来的“舞台”中央,八个女生站成两排,在全班的众目睽睽下结结巴巴的唱完了那首苦苦排练的《心愿》,期间史沁还不断笑场,引的我也想跟着她一起跑调。

后来陆伟还弹了吉他,是我平生第一次以那种五音不全的形式听周杰伦的《七里香》。

多年以后,我在朋友圈也试着学别人矫情,发了一句“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轻轻想起我”后,半小时内,底下回复过来的竟全是《心愿》。那一瞬间就明白,原来回忆真可以像水蒸气一样一瞬间就可以散发出来,就像在三九寒天刚刚进入了一间热气沸腾的温室,然后模糊双眼,侵袭心脏。

两个字,两半生;两行泪,两段情。最能催泪的,大概也仅剩最后幻化成思念的零零散散的些许回忆了。

那天晚上进行了很多节目,晚会结束后已经9点多了,清哥大发慈悲,直接放我们回宿舍。

史沁来不及收拾桌子就迫不及待飞奔操场,而我从学校超市出来后竟无意撞到了如漆似胶的她和男朋友,两人融合在一起的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老长。

就这样看着他们,突然间想郭晓天了。

电话里头听不到对方的语气、看不到对方的表情的异地恋,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多希望在这样一个浪漫的节日郭晓天也能够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和甜蜜的亲吻,而并非电话那头发生在他身上与我无关的事。

距离真是可怕的东西。

思索良久,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郭晓天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听到他那边很吵,一群男生在大吼大叫,好像正在喝酒。

“倩倩?怎么了?”郭晓天的语气有点飘逸,隔着电话我似乎都能闻到一股酒味,但能听出来的是,他在极力稳定自己的呼吸。

“我想你了…”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我猜想他可能换了一个地方。

“倩倩,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一阵寒风吹来,扣在我耳朵上拿着电话的手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像被利刀狠狠划了几个口子一样,竟能感到鲜血汩汩直流。

“我说我想你了。”我继续重复刚才的话,生怕他捕捉不到我红着脸传递给他的讯息。

“倩倩,你怎么了?”

我想郭晓天一定是跟我在一起时间太久、才会变得像我一样多愁善感胡思乱想,以前的他阳光帅气喜欢发笑,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多疑悲凉。我一定是平时给他传递了太多的负能量、表达了太多的不满情绪,才让他慢慢失去了率真坦荡,所以就在此刻我仅仅在表达思念之时,也会让他认为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他。

“我没怎么,就是特别想你在我们学校…”我哽咽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止住正在颤抖的声音,亦无法告诉自己不要想他。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不断给郭晓天施加压力的自己,讨厌这样情绪化的自己。

“倩倩,我们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吧,这样就能每天都能在一起了。”

郭晓天在电话那边轻声安慰,可我的泪却猛流不止。他越这样让人无法抗拒,我的胸口就越是阵痛。

“倩倩,是我没用。”

我在电话这边使劲摇头,想告诉他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又开始抽风了而已。可无奈我早已泣不成声,无法表达。

大学,多么遥远。

就好像一只趴在窗户里面的蝴蝶,窗外如大学般美好的风景令其憧憬向往甚至陶醉,却不论怎么挣扎都越不过那扇玻璃,那扇叫做时间和距离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