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罗小沧嫁给白旗的时候,骗着家里说白蕴醉是自己的小孩。她的确深爱着白旗,从中学时期就爱上了,可白旗从未上喜欢上平淡内向的她。
毕业后,她就一直追逐着白旗,每周六坐一夜火车,就为了远远地看他一眼。
为了那个小孩,她骗了自己的家人,独身一人来到柳城,毅然对着白旗承诺道:“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孩。”
白旗自从徐尤尤离开之后,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
可笑吗?连白蕴醉都是他们曾经醉酒的产物。
他看着罗小沧问:“真的?”
罗小沧说:“你可以信我。”
这个女人,不计后路。
她从口袋掏出了自己从医院做完结扎的证明书说:“我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爱你,我愿意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孩。”
白旗看着那张证明书,愣了会,然后冷静地说:“可是我不会因为婚姻克制自己,如你所见,我身边总围着那么多好看的女人。”
“她们……我没有她们好看,没有她们会打扮,但是我比她们都爱你。”罗小沧的语气卑微。
她爱到,能够完全放弃自己。
他坏到,真的毁掉了她一生。
罗小沧嫁给了白旗,以贤妻良母的姿态。她从不阻止白旗喝酒,因为她知道他心里有一个忘不了的人。
在他们居住的小巷子里,她沐着阳光给白蕴醉洗着头发想:有什么关系呢?白旗已经在自己身边了。
她的爱平凡而绵长,无限纵容着白旗。
偶尔,白旗给她带回来一条裙子,精致的、镶了珍珠的、有着轻纱的。可是她微笑着把裙子收进衣柜里,从未穿过。
她是爱他。在这份爱里有包容,亦有清醒。她不愿成为徐尤尤的替代品。
有外面的那些女人当替代品,就足够了。
她奢望着,有朝一日白旗会忘、会变。她以为只要岁月足够漫长,他一定会在细小平凡的幸福中爱上她。
她给身边的孩子细心梳着头发,幼时的白蕴醉奶声奶气地嚷着:“妈妈,今天让爸爸带我们出去吃炸鸡排!”
白旗带着她们去吃炸鸡排,路过一楼的时候,白蕴醉会敲门喊着:“小鸽子!快出来!我爸要带我们去吃炸鸡排啦!”
鸽子开门,怯怯的问:“我也能去吗?”他回头看了看奶奶。
老人笑着说:“去吧。”
那时候,在所有人眼里,四楼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白蕴醉牵着楚鸽的手,两个小朋友在路边摘野花,蹦蹦跳跳,像是两只鲜活的小兔子。
罗小沧看着白旗,内心十分满足。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白蕴醉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真的如此疼爱她,爱她蹦蹦跳跳的一举一动。
白旗也会俯下身,从路边摘下一朵紫色的小野花,笑了笑递给罗小沧,用浪子般的口吻说:“要不你别在头上吧?你挺适合紫色的。”
罗小沧把野花别在头上,眼中氤氲出辛福。
周末的时候,罗小沧会做红烧鱼。白蕴醉和楚鸽会等她把鱼刺剔好,把鱼肉拌在饭里,用勺子递给他们吃。等白旗回来的时候,夫妻两还会喝上一杯红酒。
这样的生活,正是罗小沧想要的。
楚鸽喊:“沧阿姨做的红烧鱼也太太太好吃了!”
白蕴醉喊:“妈妈!你一定是全世界最会做饭的妈妈!”
罗小沧笑着,把白蕴醉抱起,在她的脸蛋上亲吻,她说:“小蕴醉,谢谢你。”
那一刻,她多希望她是白蕴醉的生母。
人的情绪经过岁月发酵,每个人都成熟到以为自己有着幸福的外壳,有时候却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内心的幸福感,也有可能会欺骗自己。
经过年年岁岁,罗小沧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她每天都带着笑脸,语气温柔,给醉酒的白旗脱衣服、倒茶、掖好被子。
可是久而久之的,她心中所奢望的白旗会爱上她、白旗会改变,都淡忘在了时间的长河中,消逝了。
她不想把失望写在脸上,她的生活布满了阴霾。白蕴醉是她的小太阳,她每天唯一真正的笑容,都是因为这孩子。
十几年了,这个家的状态还是一点没变。
在他们结婚纪念日的那天,他们决定去山上野炊。临走前,罗小沧看见白旗从衣柜里找出曾经在婚礼上穿过的白色西装,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吻了吻。
那是徐尤尤的照片。
原来,与她的婚礼,也不是白旗想要给徐尤尤的罢了。
她从来都不想成为替代品,可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的成为了替代品。在婚礼上他想象的新娘,一直都是徐尤尤吧……
罗小沧心中的某种东西被粉碎了。
她病入膏肓,却并不自知。
她最终,掉着眼泪,凄惨笑着,掏空了思绪从凉山上跳了下去……
她寂静地死去,抛下了她自己,也抛下了白旗和白蕴醉。
罗小沧自杀了。
在警察调查的时候,在卧室发现了她的遗书。
她撇清了所有可能需要白旗承担的责任,并把全部的财产留给了白旗。
白旗站在墓前,静静的看着她的黑白照片,他的心似乎空了一块,却更肆无忌惮的喝酒。他身边还是围绕着那么多莺莺燕燕,他急切地渴望着有什么能把他内心的那块缺口填上……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