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期待的不是过生日,而是收礼物,她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都被她珍藏了起来。在这个世界,她想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幽冥送的。她没有家人在身边,便把身边的幽冥当成了唯一的家人。
生日那天天还没亮,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掀被子光着脚就走到了幽冥床前。
幽冥很警觉,这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在察觉到有人站在他床前时,他立马坐了起来。当他意识到那是林月时,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一脸茫然的看向林月。
林月一屁股坐在幽冥脚边,伸着手笑嘻嘻的说:“礼物。”
幽冥愣了愣,他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那么喜欢睡觉的林月会因为礼物而起的这么早。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林月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匕首。那是一把小巧的雕刻着许多花纹的匕首。
光线太暗林月看不清楚,她拿着那匕首凑到自己眼前说:“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幽冥一挥手桌上的灯笼亮了起来,林月看清了那把匕首上的花纹,雕刻得很精致。上面的花林月认识,有桃花、兰花、山茶和海棠。
幽冥看着林月手上的匕首说:“这是我很久以前用过的匕首,上面的花纹是最近才刻的。”
林月闻言看向幽冥,他们的视线在昏黄的灯光里交汇。
“我用它保护过自己,希望你也能用它保护自己。”幽冥的声音很郑重。
林月点了点头,笑说:“谢谢,我很喜欢。”
林月很少向幽冥道谢,幽冥自然也很少听到。他听得出林月是真的喜欢,他很高兴,笑了笑说:“那我的礼物呢?”
林月忙光着脚走到自己的榻边,幽冥这才发现她没有穿鞋。林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发带来。那发带上缀着几只银铃,随着林月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把鞋穿上,你忘了大夫说的话了吗?注意保暖。不然等你月事来时又只能疼得打滚。”幽冥冷冷地训斥道,他的声音把那清脆的铃铛声掩盖住了。
林月的好心情没了一半,她觉得幽冥像个老妈子似的。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把鞋子穿上了,又很快的跑到幽冥床边,把那条青色的发带捧到幽冥面前说:“这是我送你的发带,发带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上面的铃铛是我缝上去的。”
幽冥拿过发带,看清了那上面的暗纹,是月亮。他想,这是林月送给他的月亮,圆圆的,满满的。
“谢谢”,幽冥说。他的声音虽然是冷冷的,但感情却是温暖的,就像林月的腿隔着一层薄被传来的足够扰乱他心神的温暖。
“不用谢”,林月打了个哈欠,“晚上我要去那个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去的广寒楼看月亮。”
“好”,幽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着。
“我去睡了,你也睡吧。”林月回了榻上抱着幽冥送她的匕首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把匕首开出了许许多多美丽的花来,在梦里她甚至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广寒楼高九层,是因为传说在楼顶可以看到广寒宫而得名。它是先帝在六十大寿时,下旨命工部督办的。他修此楼想向上天乞求长寿,但上天却未能如他所愿。在他看见月亮上的广寒宫那一夜,也是他六十大寿那一夜,在睡梦中悄然离世了。
林月一点也不相信在广寒楼顶可以看到广寒宫的传言,她只是觉得那是京城最高的地方,从那里看夜景一定好看极了。
当林月和幽冥站在广寒楼顶俯瞰整个京城时,她就知道自己想的是对的。
万家灯火就在眼前,而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上忽闪忽闪的星辰和明亮洁白的圆月。夜风拂来,幽冥发带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月只觉得心旷神怡。
林月摇了摇手里的酒瓶感叹道:“登高望远,把酒临风,真是惬意。”说着她又喝了一口酒。幽冥见了也仰头喝了一口酒。
林月倚在朱红色的栏杆上,看着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那些灯没有一盏是为我们点燃的。”她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不知道我爸妈还记不记得我的生日,他们过得好不好?他们那里的月亮也像这里的一样圆吗?”
幽冥知道林月不是在问自己,她也不用得到回答。可他不想看见这样失落的林月,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他望着林月回答道:“他们一定会记得你的生日。他们会过得好,但算不上很好,毕竟你不在。那里的月亮也像这里的月亮一样圆。”
林月红了眼,却笑看着幽冥说:“你骗人。不过,谢谢你能这样骗我。”她慢慢靠近幽冥,歪着头仔细的看着他。“我觉得你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幽冥的丹凤眼里是林月红通通的小脸。
“你变得有人情味了,你以前只知道跟我吵架,现在竟然还会安慰我了。”
“那也是因为你先惹我生气”,幽冥并不觉得吵架是他的错。
林月轻轻地打了幽冥手臂一下,气呼呼的说:“我哪有,分明就是你脾气不好。”说完,林月就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幽冥没再跟林月计较,因为他知道林月醉了。他看着林月红彤彤的脸想起林月第一次喝醉的时候。那时林月抱着他痛哭流涕,一会儿叫爸,一会儿叫妈,怎么都不肯松手,那一夜两人是相拥而眠的。
幽冥有些期待的想,今夜林月还会抱着他吗?不过他又有些担心林月会哭,林月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很让他头疼。
林月真的醉了,意识有些模糊了。她看着幽冥那张好看的脸笑了起来。突然她觉得脚有些软,便向幽冥身上靠过去。她手里的酒瓶子滚落在地上,倾洒出来的酒散发着浓浓的酒香,但很快就随着夜风飘远了。
幽冥浑身僵硬的揽着林月的腰,林月身上的暖香和着酒气一起飘到了他的鼻尖。林月伏在幽冥胸口动了动脑袋,半睁着眼睛说:“幽冥,生日快乐。以后每年我们都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林月的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的,但幽冥却听得清清楚楚的。林月被风吹乱的头发拂过幽冥的脖颈,他看着林月的侧脸一时不知道是脖颈痒还是心里痒。
“好”,他很坚决地回答道。
林月迷迷糊糊说的醉话被他当成了不可违背的约定,必须遵守的承诺。
幽冥毫不费力的抱起林月,飞跃过与他们无关的灯火人家,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而那广寒楼顶上只剩下了两只还有酒的酒瓶和散不去的酒香。
幽冥直接将林月放在了床上,小心翼翼的替她脱了鞋盖上了被子。他倒了暖壶里的水,打湿了帕子想替林月擦擦脸和手。他用帕子轻轻地擦着林月的额头、眉眼、鼻子、嘴唇、下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月纤细的脖子上。
林月睡着了,那双水润的杏眼不会看着他了,他想或许他可以摸一摸这美丽的脖颈。他手随心动,慢慢的抚摸上了林月脖颈上的肌肤。泛红的皮肤,跳动的经脉,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这都让幽冥意乱神迷。
林月并没有喝多少酒,酒劲散得也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就察觉到幽冥的手正放在她的脖子上。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幽冥想要掐死她。她一下清醒过来,弹的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护着自己的脖子,边往床里面挪边难以置信的说:“我做错什么了,你竟然要掐死我?”
半跪在床边的幽明本被林月的突然醒来弄得措手不及,又因为林月的第一反应激起了怒火。他没想到林月打心底里还是不信任他的,竟然觉得他会杀她。他冷笑着站起身来,把手里已经凉透了的帕子扔回了地上的水盆里。
“我要想杀你,用得着掐死你吗?”幽冥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只想保命的林月却没察觉出来,她也生起气来质问道:“我做错什么了,你要杀我?”她又一拍脑袋说:“怪不得之前我总做噩梦,梦见有人要掐死我,原来是你,你是蓄谋已久的。”
幽冥真的生气了,眼睛发红的怒吼道:“闭嘴。”发带上的铃铛发出一连串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林月被吓得乖乖的闭上了嘴,但仍然是保护着自己的姿态,而且尽量的把自己往角落里面缩。
幽冥被林月的动作气笑了,“你那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
“脑子”,林月小声说。
“我看是豆腐渣”,幽冥嘲讽到。随后又冷冷地说:“给我下来,回你的榻上去。”
林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幽冥了,她边往床边挪边说:“谁让你掐我脖子的?”
“我没有掐你脖子”,幽冥盯着林月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那你在干吗?”
“与你无关。”
“这是我的脖子,怎么会跟我没关系?”林月坐在床边仰头看着幽冥。
幽冥捏紧了拳头,恶狠狠道:“我喜欢你的脖子,我贪恋你的脖子,所以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你听清楚了?”
林月被幽冥的话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甚至有些疑惑,他不是喜欢自己,也不是贪恋自己而是喜欢自己的脖子,贪恋自己的脖子。这是什么心理呀?
林月不敢再在幽冥的眼皮子底下逗留,但她的脚还没沾到地便听见幽冥说:“穿好鞋子。”本打算光脚的林月只得在幽冥冷冰冰、直勾勾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穿上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