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玥推开了复木夕的怀抱,冷冷地望着那对父子。
她说道:“你都命令不了飞廉,装什么苍枫?”
上一次,苍枫打碎了她琴瑟和鸣的梦境。
这一次,她要亲手碾碎这份从未存在的美好。
夜明珠像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被顾玥随意丢在地上。
一枚冰蓝剔透的铃铛出现在她的左手上。
“阿玥你要做什么?”抱起儿子的苍枫看到那枚铃铛,脸色一白。
铛身被雕成四片外翘的羽毛形状,铛舌是一只小小的蓝色珠子。
随着顾玥的灵力注入,铃铛绽放出蓝色的光辉。
“我、要、破、幻、境!”
顾玥的左手稳稳地提着淬玉玄铃,她没有晃动铃铛,那铛舌却开始晃动,撞击在铛声上,清脆的“叮”“叮”声回响在幽暗的林子里。
不管是虚假的幻境。
还是真实的幻境。
她!
顾玥!
都要在今天破除干净!
复木夕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握紧成拳,不断地轻微颤抖着。
他知道,一切都要在今天结束了。
那个抱着孩子的假苍枫渐渐消散,黑暗也被满地荧光的神秘植物照亮。
飞廉又不知去了何处,顾玥没有看到它,但相柳依旧老实在她手腕处绕着,乖巧得很。
“苍枫。”顾玥也不装傻了,直呼了复木夕的真名,“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长长的叹息声从面具下传出,他抬手,缓慢的取下面具,逐渐露出的是一张比两年前更刚毅,也更白皙的面容。
一切都瞒不过去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唤了她的名讳:“阿玥。”
苍枫道:“是我。”
“你什么时候进的沉渊?”顾玥不知该如何面对身为苍枫的他,撇开了头,不去与其对视:“又是什么时候出沉渊的?”
“和你分开后。”苍枫的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看着顾玥的后脑勺,“和你重逢时。”
和你分开后,我就进了沉渊。
和你重逢时,我刚从沉渊出来。
短短的十个字,诉尽了他两年来的生死拼搏,却说不尽他对她的思念。
两年的时间,顾玥四处游历,他们没再见面,只是因为他在一个人人口中有进无出的地方生死沉浮。
顾玥想收回手,但苍枫不让,他说:“这里随处可见,都是魔物,牵着我的手,别失散了。”
像树下泛着荧光的生物就是顾玥不曾见过的。
也许那也是魔物?
“幻境已经破了。”
顾玥推测,苍枫怕幻境的存在会使他们失散。
“这里的幻境是魔女飘的术法,不是其他?”
换言之,只要魔女飘还在,他们就随时都会再陷入新的幻境。
淬玉玄铃的存在不过治标不治本。
“你是说魔女飘还活着?”
显然顾玥是知道这号人物的。
“我也不知她还算不算是曾经那个魔女飘。”
“什么意思?”
她听到了飞廉的鸣叫声,接着蓝色的荧光,她看到了一条暗红色的蛇尾一闪而过,蹿入茂密的枝叶中。
苍枫命令道:“飞廉,把她逼下来!”
飞廉叫了一声一座回应,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紧随着枝叶的动态追去。
忽然,枝叶沙沙作响,顾玥她们感受不到,但确实是有狂风侵袭着这片树林。
苍枫小心翼翼地将顾玥护在身后,不少虫子被震落,都让苍枫扇走。
“飞廉为什么不飞上去把你说的‘她’逼下来?”
飞廉没有翅膀,但它确实是有飞行的能力。
“在这里,除开本身就会飞的物种,没有任何飞行咒术能够使用”包括飞廉的御风而行也不行。
“为什么?”
按理说不可能有任何地方有这种限制。
一道妩媚动人的女声重复着顾玥的问话:“为什么。”
顾玥顺着声音望去,有个身着兽皮衣的女人上半身从飞廉面前的那棵树的树枝上倒坠下来。
女人的笑容如她的声音一般妩媚,丝毫没有被飞廉追赶、驱逐的紧迫:“这位长得像顾姬的小姑娘当真不知沉渊是什么地方吗?”
“长得像顾姬的小姑娘?”顾玥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有一些忍俊不禁:“我真那么像顾姬?”
“我不会认错,一模一样。”女人这话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忽然游向他们。
是的,是游。
顾玥看到那女人的下半身不是双腿,是暗红色蛇尾。
蛇尾灵活,她在每一棵树之间的移动很顺畅。
女人像是有什么忌惮,离他们并不近,蛇尾缠绕着树枝,上半身直挺挺立着:“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是顾家的什么人?”
苍枫抬手挡在顾玥之前,他冷冷地说:“魔女飘,这不是你该问的。”
顾玥疑惑地打量着这所谓的魔女飘,和先人手札记录的并不尽相同:“帝京有贵女名飘,貌艳善媚,入魔道,长于幻术,蛊惑人也。”
相传,魔女飘是帝京中一位达官显贵的女儿,误入歧途而被家族逐出,怎么也不会是这么一个人身蛇尾的怪物。
“哎呀!”魔女飘又换了一个树杈支撑身体,“这不是和苍瞬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少年吗?听说你已经离开了沉渊,怎么又进来了?”
说着,她又游到靠近顾玥的那边,仔细观察了瞬息,继续道:“真的是一模一样啊,你们两站在一起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魔女飘看到他们紧握的手,她的眼珠子转动着,像是联想到什么,忽而癫狂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顾姬、苍瞬你们将我囚于沉渊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这么久又如何?你们不还是没能活过我这恶人,竟就这么入了轮回!”
“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响彻云霄,不少躲在暗中窥伺的魔物都看到这一幕,暗暗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个可能性大不大,隐隐有狂欢之意。
“你在做梦?”顾玥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的想法,但显然不能让他们认为那两位不在了。
“梦?”魔女飘笑着,惋惜着:“说到这个,小丫头,我刚才送你的那个梦境可是不喜?怎么就忍心给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