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人盖房子

小矮人盖的房子有各种不同的形状，这完全要看他们是在什么地区盖的。

森林和花园里的小矮人居住在粗壮古老的大树下面。沙丘的小矮人，有的把现成的兔子洞整修出来居住，有的在松树的树根底下盖房子。要是流沙使他们的屋角显露出来，他们就会用松球的鳞片来遮盖。

往年，沙丘地层下的水分够多的时候，地上的大松树会长出柚子大小的松球，那些松球的鳞片恰好成为合用的屋瓦。可惜的是，这样的大树目前已经没剩下几棵了。

家宅小矮人固然可以住在花园中自己的房屋里，但是在一般人家的墙壁夹层里也可以住得很安适。

农场里的小矮人可以住在稻草堆的下面—只是要时刻提防臭鼬。有时候，他们也住在农家堆东西的棚子里，或者是那些斜放在农场墙边的木头下面—这些木头都是农家随手堆放的，往往一放就是二十年。不过，农场的小矮人因为怕臭鼬、猫和老鼠的伤害，通常喜欢选一间坚实的小农舍，在屋瓦下面安顿下来；或者干脆就在牲口棚里找地方住。

树下的房子

小矮人在婚前的十五到二十年，就开始着手盖自己的房子。第一件事，就是在花园或树林里找一个长满青苔、地衣的好地方。这种地方表示附近的空气都很清新，不然的话，青苔一定活不了（例如废气就对青苔有害）。他们还要用探测仪，探测这个地区到底有没有各种有害的地下射线。

在第一座楼梯下面，有一个臭鼬陷阱，装了块活板。住在这里的小矮人（还有来访的客人）因为身子轻，碰不开陷阱上的活板。可是那些白鼬、臭鼬、黄鼠狼、老鼠就不同了，这些贪吃鬼会一直往洞里走，这样一来就会碰开活门，跌入陷阱。小矮人会让它们受够罪，才把它们放走。

盖房子的第二件事，就是要找两棵挨得很近的橡树（桦树也可以，这要看情况）。小矮人先在第一棵树的树根下面选靠南的一边，做一个门厅，并且挖好一个隐蔽的入口。从入口起，先在树底下挖一条曲折的水平地道（这要靠野兔帮忙，以后会有说明）。这条地道在不远的地方变成向下走的陡坡。接着，又是水平地向前挖去，一直挖到第二棵树的下面。到了这里，再向上挖，这才通到树干下准备盖房子的地洞（地洞挖得很细心，绝对不会损伤这两棵树）。

房子的朝向大致是坐南朝北。小矮人会在进入房子的斜坡上造一座楼梯，而且有栏杆。楼梯边挂着一面锣，附有锣槌。楼梯的最下面一级还会摆一块迎客的擦鞋垫子。

小矮人盖房子，先从刨墙板开始。他们要把墙板刨得又直又光滑，接着就做地板的防水工作，再用坚韧的草叶把鹿毛、羊毛和青苔编在一起，铺在天花板和墙板的底层来隔热防寒。地上铺的是拌匀的混合土或木板（所用的一切木板，当然是小矮人自己动手用树干锯成的，要锯好几年才够用）。

屋子里的大房间

做好了靴子间，就做大房间。大房间里有三个睡橱：第一个是夫妻用的，第二个是两个孩子用的，第三个是招待客人用的。大房间的一角用来当厨房。另外还有浴室、壁炉、休闲活动场地和一间小小的厕所。这个大大的活动空间照样处处要刨光，而且要用一层厚厚的羊毛、兽毛、植物纤维做底层来隔热防寒。墙壁和地面都铺着木板，用梁柱支撑着。这个工程，没有父亲的帮忙，一个人是干不了的。

鼹鼠是小矮人的好朋友。它会在厕所的下面挖一个垂直的洞，有好几米深。小矮人每次上完厕所以后，都不会忘记丢下去几片干树叶，那么深洞里的脏东西不但不必清除，而且日后还会成为大树的养料。从前，为了怕深洞崩塌，洞壁要用嫩枝编成的圆筒来支撑。现在，他们已经改用黏土烧成的一节一节的管子了。

在靴子间的一角，鼹鼠还会再挖一个垂直的地道，这就是井。

跟井底相通的，是一个泉口——有纯净的地下水或地下的流泉。

井挖好以后，小矮人会在井口砌一圈石墙。小矮人不会制造水泥，不过有时候会拿东西去跟人类交换些水泥来用。他们通常是用泥、灰、牛粪做成的混合土把石墙砌起来。井壁都要安装一节一节的瓦管，这是为了预防崩塌和污染。所有这些地下管道的筑造，是小矮人建筑师最耗时日的工作之一。

那是要花许多年的耐心、毅力和手艺去完成的工作。房子盖成以后，就成了下面的样子。我们就从第二棵大树底下的部分介绍起吧！

在第二座楼梯的梯顶，是一扇很有分量、雕刻得非常精美的前门。推门进去就是靴子间。门扇的中间部分是同样精美的铁格子窗，窗背后装有内门。这扇内门经常开着，好让从门厅来的风能够穿堂而过。这股风也许是从地道外面吹进来的，也许是壁炉里的吸力造成的。

靴子间的一个角落里就是那口井，井边有滑轮架和吊桶。沿墙还有几个水桶和一个大木桶。各种锅、罐子都摆在一张工作台上。工作台上边的墙上，挂着看门蟋蟀住的笼子。这只蟋蟀耳朵很灵，要是外面的通路上有什么动物走近，它就会叫起来。小矮人通常是在老烟囱的石头缝里找到这种蟋蟀的。他们对这种蟋蟀很好，总是把它们喂得饱饱的。

新娘的嫁妆，就是那口嫁妆箱，放在靴子间的另一边。箱底有短短的箱子腿。箱子的雕工和漆工都很精美。访客告别的时候，主人就会把放在箱子里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他。那些礼物，有的是天然的东西，有的是有用的器具，有的是有意思的文字，例如妙句、诗歌或令人琢磨半天才懂的深奥格言。

一进门，右边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的一头摆着一把单独的椅子，椅背向着墙。另外一边摆的是丈夫和妻子的座椅。小孩子都站着用餐。桌子上是终年摆着不动的圣诞饰物。

右边再过去一点儿，是游戏和消闲的地方。客人的睡橱也在那儿—很大，睡得下两个客人。那边的地板上有一个活门，可以通向一条地下通路。在游戏间或桌子下，有一个大箩筐，住的是一窝田鼠。小矮人全靠田鼠来扑灭各种昆虫和蚤、虱。

小矮人养田鼠，一养就是三四只。这些田鼠都很温驯听话，就像人类养的狗。幼鼠是小矮人的孩子有趣的玩伴。幼鼠长大以后，小矮人就把它拿去跟别家交换，或者把它放走。

这些田鼠因为受到了良好的照顾，所以也喜欢跟小矮人亲近。可惜的是，它们的寿命都很短。

为了捉讨厌的地下小苍蝇，小矮人就在天花板上吊一株沼泽草。苍蝇一粘在黏黏的叶子上，就跑不掉了。

游戏间再过去，就是厕所的门。门很华丽—有些小矮人还给它嵌上宝石—门里的那个“宝座”更华丽。小矮人装饰这个宝座，无论是雕工还是油漆，都极力求好，不怕耗费心血和钱财。小矮人上厕所，一向不慌不忙，还躲在里面做手工艺品。他们靠着造纸黄蜂的帮助，制造自用的卫生纸。卫生纸就挂在“宝座”边的墙上。旁边有一个高高的石头罐子，里面装着干树叶。大便完了以后，要抓一片树叶扔进粪坑里。

大炉灶

在大房间最靠里边的墙下，有一堆整整齐齐的木头，那就是用来生火的木柴。另外有一个大箩筐，里面装满香香的松针，那是保持空气清新用的。小矮人很会生火。他们会用两块打火石敲出一些火花，点燃晒干了的火绒蕈，这种蕈都寄生在山毛榉树上。

另外还有一座很大的炉台，坐南朝北，漆得花花绿绿的，非常悦目。炉台下就是大灶，烧饭和保暖少不了它。炉台的壁上挂着汤勺、拨火棒、烟袋杆和蜡烛台。

跟厕所配套的，是一间同样大小的浴室。熟铁做的浴盆里，装得下好几桶刚在炉灶上烧热的洗澡水。有时候，他们还装淋浴用的莲蓬头。屋顶有接雨水的水箱。洗澡水用过了，就通过一根斜斜的水管流到垂直的大排水道里去。浴室的墙上挂着一面亮亮的银镜。这面银镜制造起来要耗费很多时日和心血，功效并不比玻璃镜子差。

站在大房间的门前，顺时针方向看过去，就是这一家人的睡橱（壁橱床）。每个睡橱前都有一条长板凳，是上下床垫脚用的。睡橱里的墙上挂的是雕像和有柄的暖床器。两个睡橱中间是一排整齐的抽屉。

最后，再回到门边，一眼看到的是咕咕钟。这是小矮人每家必有的用具。前面已经说过，新郎结婚，都会收到这样一件礼物。

大房间有双层的天花板，夹层是用来晾干蔬果的。小矮人用一架小梯子垫脚，打开天花板的活门，就可以爬上去。大房间里挂摇篮的钩子，就钉在天花板下层的横梁上。

小矮人住家的内部结构，多少要跟地面上那棵大树的树根位置相配。有的小矮人喜欢盖深藏在地下的没有窗户的房子，有的小矮人却喜欢在房屋的斜顶上开一扇高窗—尤其是在潮湿的树林里，盖那种深藏在地下的没有窗户的房子，是不容易办到的。

小矮人用蜡烛来照明。做蜡烛的原料是蜂蜡（请参看后面“家庭工业”一章）。

小矮人和野兔、鼹鼠保持良好关系，除了享受和谐相处的乐趣，还有其他的好处。小矮人所需要的通路和地道，都是它们耐心挖掘的。更难得的是，它们绝不可能粗心挖穿小矮人盖在地下的家，因为它们既然帮小矮人盖过房子，自然知道那些房子的位置。

为了报答鼹鼠帮他们挖地道，小矮人只要在路上发现有捕鼹鼠的陷阱，就会赶快去通知鼹鼠，免得它们一时粗心遇害。

小矮人如果发现附近有人打猎，也会去通知野兔留在窝里别出来。有的野兔不幸患了黏液瘤病，临死前寂寞凄凉，小矮人就会立刻过去陪伴它。尽管野兔活不成了，但是小矮人会给它几滴止痛鸦片，让它平静瞑目。

在地下水很多的地方，或是有流沙的地区，小矮人只能把储藏间盖在树根下。储藏间从树根下露出来的部分，小矮人会拿松果的鳞片来遮盖。这一点在前面早已说过了。鳞片上长出青苔或地衣，就成了最好的伪装。

所有小矮人的屋子里，墙上或地板上都有一个秘密的出口，外面用一块布盖着。这个出口和野兔洞相通，遇到极其紧急的时候，小矮人就利用这个出口逃生。

在住家附近的第三棵树下，小矮人会建造自己的储藏间。他们在这里存放谷物、豆子、种子、马铃薯和干果。这些粮食在平日已经是万不可少的，在漫长的寒冬就更不用说了。值得一提的是，小矮人一向都很乐意周济缺粮的贫苦族人。这种盖在第三棵树下的储藏间，有的也跟小矮人的住家相通，不过并不全都这样。

最滑稽的景象是，小矮人忙着把粮食搬进储藏间，背后却来了一只短尾鼠在粮食堆里使劲吃。当然了，短尾鼠这种德行一旦被小矮人发现，双方难免会大吵一场。

在农庄或古屋里外居住的小矮人尽管要设法适应不同的环境，但是他们住房的基本构造跟前面所提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些小矮人住房的入口照样有一个捕捉臭鼬的陷阱。这里的小矮人会巧妙地在自己的屋檐下安装收集雨水的蓄水池。他们的厕所和浴室里的脏水，通常都顺着农家牛舍的脏水沟流出去。

跟小矮人住房的基本样式很不相同的就是柳树屋。小矮人把柳树屋看成他们度假的房子。被风吹歪的柳树或桦树的空心树干（有的已经被风刮倒在地上），都是适用的度假小屋。小矮人住的通常只是空树干三分之一的地方。野鸭也常在这些空树干里做窝。有小矮人同住，那些野鸭无论是游水还是觅食，都能逍遥自在，格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