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张真源轻轻揉了揉身旁刘耀文的头发。
丁程鑫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缄口。
心脏缓慢跳动的声响，一下一下击打着胸膛。
它说：咚…咚…咚…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沈姝会做到这种地步，她对少年们的关心远远超于自己，不，应该说她对身边人的关心远远超自己。
她可以源源不尽的向身边人散发善意和温暖，可以牺牲自己去保护她人，却不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
刘耀文伸手压低帽沿，碎发遮住他安静的眉眼。
余初擦了擦眼角的泪，压下胸腔止不住的哽咽，几个深呼吸之后说到：
“姝姝今天会来公司。”
“什么？”
刚听到这话还有些发蒙，少年们抬起头迷茫地看向她。
“她准备今天拿着证据去和陈总谈判。”
“这么快…”
身后电梯门“叮”响了一声，张真源硬生生止住没说完的半截话，僵硬地回头看去。
李飞和陈昕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他们也是一愣。
“都围在这里干嘛？”
“李总好…”
“李总好。”
李飞点点头，视线转向那个只露出半张脸的低沉少年，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都十六七岁了，下次勇敢点，不要怕。”
他是在说先前和夏一栋周正毅交谈的事。
“好…”说出口的嗓音沙哑，像是鞋底和沙地狠狠摩擦过的声音。
李飞收回的手顿在半空中，视线似是无意扫过丁程鑫和张真源，每个人眼里都驻扎着深深的疲惫，那是最可怕的精神藤蔓，一旦攀上了根，就会疯狂向上生长。
他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放下手离开了。
陈昕等到李飞离开才靠近刘耀文，声音里的关切溢了出来。
“耀文，别太难过了。”
他知道沈姝是个很好的姑娘，他能从相处中感受到她的善良，可现实有时候就是击败善良的最大利器，你没法躲开，也没法反击。
刘耀文闷闷应了声：“我知道。”
“小陈现在担任你们的助理，你们也别和她对着干，能躲就尽量躲着。”
“姝姝姐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丁程鑫小声试探陈昕的态度。
陈昕呆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只是说到：
“去休息吧。”
他们能听出来他话里深深的惋惜。
这下三人基本完全确认了，公司是打算放弃沈姝。
刘耀文双手在身体两边死死撰成拳，二话不说沉默往前冲着。
“耀文…”张真源无措地唤他，忽然看见他背影猛的停了下来，眼睛盯着窗户外，浑身颤抖起来。
“？！”
身后两人赶忙担忧地走上前，张真源握住他的肩膀侧头查看他状态，却在触及到那通红的眼眶时瞬间僵住。
他从来没看见过刘耀文这幅模样，从来没看见他流露出这种毫无掩饰的悲伤和愤怒。
眼睫一片湿润晶莹，少年抬起头无助地对上张真源眼眸：
“张哥…”
“姝姝姐该怎么办…”
张真源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望去，呼吸不可遏制的狠狠一滞，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涩涌上心头。
窗外大厦门前，成群成群的人聚集在那里，手上举着刺眼的灯牌和横幅，嘴里响亮喊着口号。
刘耀文打开窗栓，一下子推开窗。
风声呼哧着谩骂声传入他们耳里。
“吸血鬼沈姝滚出时代峰峻！”
“吸血鬼沈姝滚出时代峰峻！”
“吸血鬼沈姝滚出时代峰峻！”
横幅和灯牌上写着的是：
时代峰峻还我小炸清白。
可笑吗？可笑吧。
在他们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为沈姝澄清时，他们的粉丝却在无底线抨击着最无条件保护他们的人。
曾经那些抵制私生，因为私生受伤，应粉丝要求而悄悄让他们发九宫格的种种事件，都比不过这一个空穴来风的谎言。
那一小部分能保持清醒，不随波盲目相信的消息的人，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拳打在窗户上，巨大“砰”的一声惊地所有人都颤了颤，手指关节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张真源其实很少有冷脸的时候，更别说生气。
但此刻他眼中却弥漫着大片大片的愤怒，怒火像是要把他燃烧殆尽。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轻轻眨了下眼把窗户关了起来。
他拉高刘耀文的帽沿，将长及眼底的刘海撩到一边，又扯下张真源捶在窗户上的手。
“姝姝姐看到你们这样会难过的。”
“她今天就回来了，会回来的。”
他又何尝不愤怒，不悲伤呢，只是在这种时候，再怎么愤怒悲伤都没用。
三人相对无言，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啊，你们这样姝姝姐会难过的。”
她的声线温和，仔细听还能听出笑意。
少年们恍若在做梦一样，猛地转身看去，看到她，一时间压抑的委屈倾泻而出。
“姝姝姐！”
刘耀文大步冲上前，帽沿阴影下的脸委屈到了极致，他半举着手想要拥抱沈姝，却又碍于身份关系不敢拥抱。
沈姝定睛看了他几秒，清澈的眼底似乎有光影闪动。
轻轻叹一口气，主动上前将少年拥进怀里。
“哭什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