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了一上午,周溪从社服出来,来旁边的餐厅点了两份蛋炒饭。
安静坐在风扇下面吹风。
挂在墙上的摆头风扇总是来回将她的额前零碎的头发从耳边吹到眼前。
白色的衬衫领口时不时随着吹进的风摆动。
餐厅里很安静,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边追剧,一边嗦粉。
“秦哥,不是说吃大餐吗?怎么来这里啊?”葛小优哼唧着不愿意进来。
秦澈推开门:“下次。”
周溪手肘撑着桌子,用手扶着额头防着头发被吹下来,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抬头。
直到听到面前的椅子被拉开。
“哎?你怎么也在这?”葛小优挨着秦澈坐下来。
周溪放下手,看了眼周围空旷的位置。
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周围那么多位置,你们可以……”
“不用,这里就行。”
“……”
周溪不再废话。
老板这时把两份蛋炒饭端了出来。
“姑娘,你的蛋炒饭好喽!”老板放下盘子,擦了擦汗,对着刚来的两个人说:“两位,来点什么?”
“这个好吃吗?”葛小优闻着蛋炒饭格外的香。
周溪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两个人看着她咀嚼。
约莫一分钟后,咽了下去。
“还行。”
“秦哥,要不我们也吃这个?”
“行。”
两个人的蛋炒饭刚开始做,就有些无聊的看着周溪吃。
秦澈发现她吃一口就要嚼十五六下,吃的格外细腻。
“周溪!”乔义涛穿着警服走进来,把墨镜取下来塞进胸前的口袋。
周溪嘴里继续咀嚼着,伸手拉开她旁边的椅子。
乔义涛走过去在周溪旁边坐下来,把帽子放在桌上。
“他们是?朋友?”
“拼桌的。”
乔义涛看了眼周围无人的桌子没说话。
“这是给我点的?”乔义涛嘴角上扬,拿起勺子。
“嗯。”
两位拼桌的见她不想过多介绍自己,也就没多话。
“两位,蛋炒饭好了!”餐馆老板把蛋炒饭端上来。
“真香啊!”葛小优深深闻了闻。
秦澈递给他一个勺子,四个人安静的吃饭。
四个人吃相都好,莫名的让人看着很和谐。
“师傅,你看他们,感觉不像是在吃蛋炒饭。”餐厅的服务员小声说。
上了年纪的老板点头:“他们显得我们这是高档餐厅似的。”
“没错。”徒弟点头。
餐桌上,乔义涛饭吃到一半,看了面前两个人一眼。
“周溪,你让我查的有结果了。”
周溪刚想开口说等会儿聊,乔义涛就直接说了出来。
“他们原本都是失业的,从半个月前就开始陆续找到了工作,之后我让人查了一下他们是不是在一处工作,但是发现他们除了工作的地方不一样,工作本身是一样的。”
“什么工作?”周溪问。
“都是餐厅服务员。”乔义涛接着说:“而且这几家店没什么共同之处,西餐厅中餐厅都有。”
周溪放下勺子,看到桌上没纸,从兜里掏出一包纸。
“老板呢?这几家店的老板有问题吗?”
周溪刚想把那包纸收回去,就看见两只手伸了出来。
葛小优是看到他们队长要才要的。
周溪把纸放到秦澈手里,另外给了乔义涛一张。
“老板没什么交集,可以说的是一点关联都没有。”乔义涛接过来。
“那怎么办?”周溪为难了。
突然她想起什么。
“对了!”周溪拿出手机:“我在一个档案室整理资料时,看到夜色在几个月前定了他们的货车,不会简单的买酒吧。”
乔义涛接过手机看了会儿说:“等下午我去具体了解一下,还有,那个秦澈你还是提防一下,背景不简单呢。”
周溪丝毫不觉得当着正主的的面蛐蛐是不好的,认同的点头:“好。”
葛小优看了眼周溪又看了眼秦澈没说话。
“那行,我先走了,局里忙的不行,哎,这个给你。”
乔义涛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一袋糖。
“给,你喜欢的味道。”乔义涛笑着说。
薄荷糖。
周溪浅笑着接过来:“谢谢。”
“走了!”乔义涛重新带上墨镜,拿起帽子起来走了。。
周溪握紧那包糖,拿起包站起来。
“两位,先走了。”
葛小优见周溪离开,才对秦澈说:“老大,周溪和我们查的一样吧?”
“应该是。”秦澈舔了舔嘴唇。
社服大院内,周溪躺在树底下的躺椅上休息。
等秦澈和葛小优走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葛小优:“老大,这……”他晃了晃手里的雪糕。
秦澈咬下一口手里的雪糕,笑着说:“去呗。”
“得嘞!”
葛小优突然慌张跑过去,嘴里喊着。
“周溪!周溪!快点!快拿着!!”
周溪坐起来,一脸不解的看着跑向她的人。
下意识的接过来雪糕。
“快点吃,化了!!快点啊!”
“哦。”
周溪不紧不慢的打开咬了一口。
“味道还行。”
“好吃就行。”葛小优不怀好意的笑着。
因为好吃,牛奶咸蛋黄巧克力口味雪糕,所以她吃的很快。
吃到一半时秦澈走过来,也是不急不慢的开口:“小优,你怎么能让周溪吃过期的雪糕呢?”
周溪嚼的动作一顿,阴恻恻的看着他。
葛小优坐的安稳:“我吃的也是,队长的也是!”
“……”周溪一口吃了剩下的雪糕,瞪了眼秦澈。
“过期了还买。”
“这不买了才知道。”
“不能浪费。”
“嗯,所以给我了?”
秦澈在石凳上坐下。
“周溪,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交换点有用的信息好吗?”秦澈开门见山。
“是那天的鬼片把你吓断片了?还是你记性不好?我说的很清楚,我们的目的不完全一样。”
“鬼片?你们去看电影了?老大,为什么和她看电影!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是恐怖片!我……啊……”
周溪把薄荷糖带着包装塞到他嘴里。
“你干嘛!”
“安静点,小优,不然你队长就让你闭嘴了,不像我,这么温柔。”周溪重新躺回去。
葛小优哼一声拆开包装,把糖塞进嘴里。
“嗯?”怪凉的。
“就算目的不一样,起码最初的调查方向一样。”
周溪没理他。
确实,秦澈的背景大,调查只需要时间,可她只有乔义涛来查,权衡一下还是应该合作。
“你想合作是吗?”周溪伸手挡住树叶缝隙散落的阳光。
“不是,只是……”
“那算了,我只和合作伙伴分享。”
秦澈利落的说道:“合作。”
“你可以提几点要求,你要不提,我提。”
“你说。”
“第一,合作伙伴之间要相亲相爱,不能说谎。”
“嗯。”
“第二,你们有行动的时候通知一下,不然要是我们赶一块了就不好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也需要你吱一声。”
“没问题!”
“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吧。”周溪坐起来,递给秦澈一个薄荷糖。
“合作愉快。”
秦澈看着周溪假意的笑容,伸手接过来糖。
“发给你一张照片,夜色定的几辆车,你觉得是干什么的?”
秦澈仔细看着:“上面写的送酒。”
“我知道。”周溪重新躺下。
“现在没什么线索,怎么办?”周溪真心发问。
“等。”
“等?说得好听,你的线索呢?”周溪侧过头。
“27号晚上,码头那边有场酒会,刚看你发来的东西,结合查到的其他东西,夜色租车应该就是为了给他们送酒。”
“酒会谁举办的?”
“一个海外商人,来的都是公司合作伙伴及其家属。”
周溪思索着:“商人?酒会?酒……都是服务员?”
秦澈跟上周溪的思路。
“服务员。”两个人一同开口。
“服务员?”葛小优说:“你们是想说,那些服务员可能和酒会有关?”
“查一查不就知道。”周溪接着说:“你去查查那些餐厅有没有和这个海外商人有联系,具体一点是商务联系。”
“比如提供桌椅,酒水,服务员什么的。”秦澈说。
“……”为什么我查?
“那我去了,你那个糖再给我个呗,挺好吃的。”葛小优伸手。
“查出来给你当奖励。”周溪没理他。
“哼”葛小优撇了撇嘴,对秦澈说:”秦哥,我去了,你可小心点她!”
葛小优离开后,剩下两个人。
“周溪,你和那个警察什么关系?”
“同学。”
秦澈轻笑一声:“不像。”
“那像什么?”
“兄妹。”
“哼,你眼光还挺毒,就是兄妹,碍你事了?”周溪冷笑。
“你当时跟踪我想干什么?”
换题转的太快,周溪愣了片刻说:“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能你查我,我就不能看看你是敌是友?”
“那你查到什么了?我是敌人,还是朋友?”
“非敌非友。”
不正面回答。
秦澈看到一片树叶落到周溪散着的头发上。
“那怎么样才能成为朋友?”秦澈伸手。
周溪反应很快额抓住他的手腕,谨慎的看着他:“干什么?”
秦澈感受到她的手很有力度,手腕一转反手握住她。
另一只手把树叶拿起来,放在她手里。
“别紧张,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秦澈松了手。
“做一对见面就打架的冤家吗?”想起美女和西西打架的场景,周溪不自觉的笑了。
“打是亲骂是爱啊,你说,对吗?”秦澈的目光让周溪分不清真诚和虚假。
晚上下班回家,周溪接到了乔义涛的电话。
“周溪,有件事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
“梅广超刚才提供的线索,他说陈峤也来临空了。”
周溪撸猫的动作停住,把西西放开,起身来到阳台。
“梅广超说的真真假假,他说的,和我们调查的有出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对陈峤那伙人进行全面设防。”
“从碰到梅广超开始,我就有种预感。”周溪泛起冷意。
“什么?”
“陈峤就要出来了。”周溪手放在围栏上慢慢收紧。
“周溪,有些事不能太激进……陈峤势力比之前更盛,单单以你我的力量根本不行。”乔义涛叹了口气:“溪溪,你听我的,一定要头脑清醒,千万别做傻事,干什么一定要和我说,别把我总当外人。”
“知道了。”
“等等!”乔义涛感到她要挂电话,出声喊道:“溪溪,不管是几年前你作为受害者,还是现在你想让陈峤付出代价,陈峤犯的罪法律会制裁,但是,你必须是干净的。”
周溪眼底晦暗不明,没有回答,挂断了通话。
二十七号,上午九点半。
医务室内,周溪翻看着桌上堆放的资料。
“咚咚。”秦澈敲医务室的门。
周溪抬头看去。
“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溪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来到隔壁,敲响秦澈办公室的门
“进。”
秦澈开门见山:“有什么进展?”
“和想的一样,那些人都会被餐厅安排到船上当服务员,你有什么想法?”
“利用他们运毒?”
秦澈目光探究的看着她。
“当然也是猜的,当然还能是买酒呃?”周溪挑眉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
“队长,问你个事呗?”
“说。”秦澈手里转着笔,眼却一直看着她。
“什么人才能上那个船?”
“你不是都说了他们是什么买卖。”
周溪拉下脸,站了起来:“再见。”
“周溪。”
周溪转过身,对上秦澈意味不明的眼神。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周溪切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二十七号晚上。
码头上的路灯比往常都要亮,一条长长的路,到37号轮船灯光甚亮。
穿着礼服和西装的伴侣们带着面具走在路上,在轮船前停下,把请柬交给门口的保镖,缓步进入轮船。
黑夜中,驶进来三辆货车。
停在巨吨轮船前面,显得格外渺小。
“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送酒,这时我们的请柬。”三四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样的请柬递过去。
他们身上穿的是不一样的工作服。
“车停这,把酒搬进去。”
“好,这就搬。”几个男人转过身对后面的人吆喝道:“都利索点!快点搬进去!”
三辆货车的灯光熄灭,从车上下来的人纷纷开始搬酒,有男有女,男的搬酒,女的搬盛酒杯的箱子。
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搬着三箱酒走在前面,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同样搬着三箱酒走进去,把头挡的严严实实的,后面连续跟着几个人。
“送酒的,往这边走,送冰库里。”一个戴面具的服务员喊住他们,从他们后面跑过来,为他们指路。
一群人跟着指路的服务员来到冰库。
“你们记住这,放好就再外面等着,一会儿把钱现给你们。”
“哎,知道了。”同行的男人应道。
周溪把酒放下,弯下腰喘着气。
“切,别人搬两箱,就你来三箱,显得你!”男人嘲讽道:“我们走!”
粗壮男人见周溪穿着他和一样的工作服,路过她时拍了拍她的肩:“好好干。”
等人都出去,周溪直起身子,逐渐恢复平稳的气息。
出了冰库,周溪拦住一个服务员。
“哥们儿,我衣服被酒弄湿了,在哪可以让我换个衣服?”周溪压低声音道。
她的脸已经做过特殊处理了,看起来就是那种满脸麻子的样子。
服务员被人拦本来就不爽,看到拦自己的还是这么丑的男人,更是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搬酒的换什么衣服!搬完赶紧走!”
说着就甩了甩手,白了这个令他讨厌的“麻子”一眼。
周溪无奈的撇了撇嘴。
有这么丑吗?
在连续问了两个服务员都被拒后,她又拦住了第三个服务员。
一楼大厅的某个货舱口。
“哥们儿,借你衣服穿穿。”
“?”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周溪率先将准备好的手帕捂住他的嘴,男人挣扎一会儿就没反应了。
周溪拖着他的身体进了货舱,扒下他的衣服,用绳子将他绑好,藏在了几个落灰的箱子后面,临走时把带有迷药的手帕塞进了他的嘴里。
码头旁约七百米左右是一个废弃工地,包工头乱了钱跑了,留下了这么几个烂尾楼。
夜晚的烂尾楼寂静的可怕,阴森森的。
一处烂尾楼的顶层。
身穿制服的三四个人神情严肃的盯着不远处的轮船。
“人进去了吗?”乔义涛拿着望远镜。
“进去了。”旁边的警员回答:“队长,为什么不多进去些人,万一……”
“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乔义涛面色凝重:“时刻保持联系。”
“明白。”
刑侦队和缉毒队码头附近已经做了严密布控,但海上空旷,稍有显眼的船只出现都可能打草惊蛇。
乔义涛在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周溪了,虽然她明确告诉自己不会冲动,但就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周溪摸清了一楼大厅的地形,看到他们将大厅整成了一个仪式,有舞台,有灯光。
从船舱出来,周溪来到甲板上,码头的风很大,给她的假发都快吹飞了。
周溪按了按头发,突然脸上的面具一松,她眼疾手快的抓住面具的一角。
“呼~”周溪呼出一口气,连忙把面具重新戴好,系的紧紧的。
此时正是秋夏交界处,码头的风让她想起了老舍描写的北方的风。
对风是干没办法。总不在一个地方,到处随时使我的脑子晃动,像怒海上的船。它使我说不出为什么痛苦,而且没法子避免。
它自由地刮,我死受着苦。
我不能和风去讲理或吵架。
记得当时读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感到可笑,觉得老舍先生有些矫情,但现在她要给他道歉了。
这风还真是有些不讲理。
她拢了拢衣领,转身离开。
周溪刚想进船舱,走到船舱一侧时,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她背靠船舱的壁,尽量在二楼伸出的边缘下藏身。
二楼有人在说话。
“药效大概一个小时,等开始前半个小时就让他们喝了。”
“明白。”
“等他们把活干完再动手,白来的劳动力嘛。”
“是,那些服务员挺能干的,尤其是那个壮汉……”
烂尾楼。
“队长,局长电话!”
乔义涛放下望远镜接过电话:“局长。”
“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清楚吗?”
乔义涛面色凝重,从监控显示屏上可以看到,虽然他们都带着面具,但依然可以从数据分析得到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清楚,局长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记住,别声张。”
“明白。”
毕竟这事出来就是丑闻,谁都不想让临空面临危机。
“嗡……”
秦澈接听电话。
“阿澈,把一个人在警方之前给我带回来。”
“什么人?”
“龙远刚,政府的人。”
“知道了。”
“一切小心。”
挂了电话,秦澈对葛小优吩付:“告诉晓宇,找到叫龙远刚的人带回来,不要让警方带走。”
“明白!”
晚上十点。
轮船启动,禁止任何人上船,意味着酒会开始了。
“先生们,女士们,豪杰有限公司家庭聚会现在开始!”主持人带着黑色面具,穿着黑色燕尾服,话筒声音被处理过,出来的是令人难受的电音。
“聚会开始前,我们先进行最最最令人激动的拍卖环节!”
底下都坐着带着面具的人,手里拿着喊价的牌子。
周溪穿着服务员的衣服,端着果盘,混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