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苏柠，苏柠看了一眼又很快反应过来，她还要找顾承一。
苏柠接过手机，
说，“你先把她送医院，谢谢”
说完便很快的跑了。
原本沈清还想叫她换身衣服。
苏柠拼命似的跑到顾承一家，在门口拍了几声，没有人应。
苏柠又将门打开，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人。
苏柠越来越慌，又跑去酒吧，一个个包间的找，还是没有。
咖啡厅，网吧，烧烤摊，天台。
全都没有。
苏柠找遍了她和顾承一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没有。
苏柠第一次那么狼狈，头发被汗水浸湿，衣服上，鞋上，全是泥水，所有人看她都像看个神经病，可没有人知道，她又多难受。
苏柠直接瘫坐在地上，她拼命的想，还有哪，还有哪，他还能去哪…
“对了，墓园，墓园…”
苏柠猛的站起，又开始狂奔。
到墓园时，天那边已经出现了淡橙黄色的光，颜色很淡，风一吹边散了。
少年一个人站在一个墓碑前，看不出任何神情，他弯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一滴眼泪砸在地上。
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只有一滴眼泪落下以后，就只剩沉默。
苏柠屏住呼吸，一步步像他走去，她怕打扰到他，可她也想抱抱她。
在离他只有三步远时，一个女生从另一边出现了，她上身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下身是黑色格子半身裙，还有一双黑色马丁靴。
那人，是楚瑶。
她像极了白光，温柔又干净。
而苏柠此刻狼狈的要死，白色长款的高领毛衣的下半身沾满了泥水，丸子头已经变得松松垮垮，额前的碎发也已经被汗浸湿。
相比之下，那人确实更适合温暖他。
苏柠想再上前一步，可她动不了了。
她看着少年抚碑手被那人握在手里，而他，也回握着她，转而，他回头了。
苏柠抬眸看着她，又扬起一抹笑。她期待他跟她解释什么，又好像不期待。
顾承一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和戏谑，他就这么冷冷的注视着她，看她笑得比哭的难看的神情，心里有些抽疼。
但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良久，顾承一启唇。
“苏柠，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苏柠脑子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她崩溃了，冲他大吼。
“什么就这样吧，”
“你告诉我什么就这样吧。”
顾承一抿着唇一言不发。
苏柠很快冷静下来，安慰自己，
他应该只是心情不好，冲她发脾气而已
他不可能这么对她的不是吗。
她语气软下来，带有些祈求的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我们明天再谈这个好吗。”
顾承一仍旧无动于衷。
“我先回去了，我明天来找你”
苏柠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手乱抹着眼泪，她背过身，准备走了。
“苏柠。”
顾承一声音平静自如。
苏柠闻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走
可那人还是不管不顾的说。
“别自作多情了，我玩够了”
“在我这，你什么都不是”
“……”
苏柠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说，“顾承一，有意思吗”
顾承一，“对不起。”
声音只有楚瑶听到了。
苏柠转过身看到楚瑶抱住了他。
他没有挣脱开，反而抱住了她。
“滚，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再也不想！”
苏柠不受控制的怒吼，眼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直流。
怎么怎么也擦不干。
那两人走了，背影在这日落下看起来般配至极。
苏柠去花店买了一束花放到顾承一母亲的墓碑前，
真好看，她想。
……
“苏柠，快来医院，你母亲，不行了…”
苏柠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医院，更不知道是怎么样到的病房。
她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昨天，早上，都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次女人看她的神情倒是挺温柔，苏柠看她嘴唇微张，还是没忍住走到了她病床前蹲下。
苏柠听见她微弱的声音，
“我想再看一眼她。”
苏柠站起身，多想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不跟她说什么，为什么她看不见自己的崩溃与难过，为什么她连最后一刻想的还是那人。
苏柠想问她凭什么，可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终于，她选择了妥协。
“她在哪。”
苏鸯也不知道。
“苏柠，她女儿，是楚瑶。”
沈清喜欢顾承一，也自然知道她身边的。
苏柠疑惑的看着他，
沈清说，
“那天，我遇到阿姨跟她吃饭”
苏柠很快想起那个人，难怪她会觉得眼熟，原来如此。
苏柠苦笑。
“让我，让我”
“听听她，”
“声音，就好”
苏鸯再次开口，她知道她不行了。所以，只奢求能听听她声音。
多伟大的母爱啊。
听声音就能满足。
苏柠没有楚瑶的手机号，
现在她应该还跟顾承一在一起
苏柠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很快便接通了。
“喂。”苏柠听到这声音时震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苏柠正欲开口，那人又说。
“等我成年，我和他就会订婚了。”
“嘟。”电话被沈清挂了，她开的是免提，自然他们都听得到。
苏鸯像是终于圆梦，也闭了眼。
1月20日，大寒，21:10分
苏鸯宣布突发脑充血死亡。
1月21日，苏鸯下葬。
下葬那天，天大晴，苏柠穿了一条连衣红裙，画了最精致的妆，从始至终，她没掉过一滴眼泪。
有人说她冷血，有人说她不孝…
那天，落日很美，风吹起少女的红裙跟长发，
沈清这两天一直都陪着她，现在也一样，良久，他看着少女的侧脸。
问，“跟我走吗？”
“去哪？”苏柠笑着看他。
这一笑，毫无防备的进了沈清的心里。
他也扬起笑，看着日落，说
“去，日落最好看的地方。”
“可我没有钱。”苏柠笑。
“你打欠条，我借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