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深秋,丰收果实都已收获,冬闲即将到来。
我正琢磨是否要跟妈妈学做衣服的时候,忽然从收音机里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一下子惊呆了。
我看看家里人,他们并没什么反应,好像此事与我们无关一样,于是我也没吭声。
没过多长时间,村里的大喇叭里传出来同样的消息,这下我可坐不住了。
我急忙找到班主任,她说正想找我呢。
她是人们常说的“老三届”高中毕业生,却因已经结婚生子无法参加高考,于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老师的课本保存得也还完好,她一章章、一页页耐心给我讲解,把知识倾力灌注给我,让我越来越有信心了。
到公社报名,去县城参加考试,每一次都是在老师的鼓励和指点下顺利进行的。
等待成绩出来的时候,等待通知书到来的时候,也都是她的鼓励让我充满希望。当然,报考学校也是我提出来、她加以支持的。
在我拿到通知书之后,老师又教我如何托运行李,如何进站、出站等等。
和她挥手告别的时候,我的心里很是酸楚。我知道,她是一位优秀的学生和老师,如果她也参加考试,肯定会有一所好大学接纳她。
我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学习,把老师那份劲头也使出来!
在我复习的时候,家人的态度虽然还是不冷不热的,但在我做好该做的家务、拿出书本之后,还是给了我复习的环境。特别是爸爸,知道我报了技校很开心,说在他们厂里,高中生就算文化人了,如果我从技校毕业,端上铁饭碗是不成问题的。
爸爸没有学历,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合同工,所以他很羡慕固定工,因为无论是工作还是退休,待遇完全不一样。
有了爸爸的肯定,妈妈的态度便和缓了一些。只有肖强,不但不和我一起复习,还经常找理由打扰我。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付他,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爸爸、妈妈都恨不得上面是肖强的名字。肖强也瞪大了眼睛,他这才相信,我们也是有机会、有能力走出小山村的。
对于他的变化,我看在眼里,更是记在心上。所以入学之后,我经常给家里写信,每次都督促肖强好好复习,让他从我的学习笔记开始,一道题一道题地做,哪里有不明白的就给他解释清楚。
开始,肖强还有些疑惑。等他随爸妈在我学校参观过后,又到市里转了一大圈儿,这才有了真实感觉,愿意稳稳当当坐下来复习了。但他的底子实在有些差,我只好在回家后,又把他带到小学班主任那里百般拜托,这才有了保障。
说实话,在父母的重男轻女意识之下,我吃了不少生活中的苦头,却也磨练了体力和意志。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虽说起初并不情愿,但随着年龄渐长以及环境的改变,一切过往慢慢变得云淡风轻,便不再计较,并愿以一只快乐的音符形式加入到整个社会的乐谱之中,尽力谱出全员合奏中那有趣味的一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