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露出为难的样子,“这……大人您不知道,三年前的那场山洪,使得好几个禅房塌陷破损,至今还来不及修葺。”
伶韫的小脸憋的通红,站在那里纠结的不行。
梁煜看出她的两难,只好开口圆场。
“还烦请师太,那个禅房就留给这位大人,随意给本官准备一间房就行。”
站在一列中的尼姑有一人站出来说道,“大人,如果大人不介意,贫尼的房可腾给大人入住,贫尼与茹惠师太住一间房即可。”
梁煜也不回绝,回了句“多谢。”
众人刚打算进寺用斋,寺外的一道声音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女子身穿素雅帛衣,披下一头秀发,眼神呆滞,没有一丝光。
只见她跪在寺外,一遍遍地磕头,额头间也已泛红。
“求师太,收小女子为尼。”
住持走到寺外,见女子眼噙泪霜,便看出女子尘缘未了。
“这位施主,你还是回去吧,贫尼已看出,你与我佛无缘,施主你尘缘未斩,还是请回吧。”
女子哭的梨花带雨,额头已经磕出血。
“师太,小女子尘缘已了,此后只愿诵经念佛,常伴古灯。求师太成全。”
“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在远处的伶韫看不下去,跑到寺外。
在看到女子的容貌后,她一下子失神,惊讶的瞳孔都在放大,说话也变得结巴。
“皇……”
发觉自己说错话后,伶韫急忙闭口,而是转身向住持说道。
“师太,山高路远,若现在让她下山,我们也担忧她的安危,不如今夜让这位姑娘先借宿一晚,明日再让衙役送她回去。”
住持见天色不早,也只好应允。
“可是,芩敬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禅房让姑娘借宿,这如何是好?”
伶韫脱口而出,“让这位姑娘同我住宿在一起不就好了?”
话一出,众人都窃窃私语着。
住持也发话,“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实在是不合规矩。”
梁煜咳了一声,“如此,只好让这位姑娘住在伶捕快的房里,还劳烦伶捕快今夜委屈自己,与我同住了。”
伶韫瞪着梁煜那一脸得逞的样子,狠狠地咬牙,仿佛在说若半夜那梁煜敢乱来,她一定不会让他活到明日。
用膳时,伶韫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往刚才那位女子的方向瞟,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梁煜看伶韫的目光一直在那位姑娘身上,遂拿木筷在伶韫的碗边敲了一下。
“不知伶捕快,还有这癖好?倒是让本官长见识了。”
伶韫却直接怼了回去,“大人,您安心吃您的饭,就不要烦卑职了。”
梁煜笑笑,眼神却扫向正在埋头吃饭的一群尼姑们。
用完膳后,众人散去。那位女子也随人群离开,回去了自己的禅房。
伶韫本想趁无人的时候,去找刚才的女子,奈何梁煜将她看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开身。
好不容易回到禅房,梁煜却不紧不慢,坐在一旁饮起茶来。
伶韫凑过去,一脸坏笑,“大人,您看天色已晚,您是不是该准备就寝了?”
梁煜虽不知道她为何这般,却也猜出与刚才那位女子有关。
他调侃地回道,“怎么,这么着急就要侍候本官就寝了?不过我还不累,若是伶捕快能帮我拿一些书籍来看,说不定本官就乏了。”
伶韫一听,只好四处翻找,终于在一个泛旧的匣子里找到一本书,她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屁颠屁颠地双手奉上,“大人,您请看。”
梁煜像是故意为难她,故意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坐起来,还伸了个懒腰。
“本官突然感觉乏了,又不想看了。”
说完他直接一屁股躺在榻上,将后背留给伶韫。
伶韫都快被气死,手握拳状在空中乱比划。
“时辰不早了,你还不睡?过来,躺下。”
伶韫刚想说话,梁煜直接从塌上弹起,一把拉过伶韫躺在榻上。
看着面前双目紧闭,有着高高鼻梁,生得如此俊俏的面庞,她的心脏突然跳到嗓子眼,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男人似是感觉到女子的异样,转过身去,只说了句“睡吧。”
伶韫看着梁煜转过身,她也背过去,望着房外的黑色,头脑却异常的清醒。
她实在是想不清楚,她的皇姐,堂堂的十三王爷之女,当朝郡主,为何会来到离京这么远的临安县,又为何要出家?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郡马爷又在哪里?怎会让她一个人来到这里?
约过半柱香时辰后,伶韫转过身,发觉男人没有任何动静,她试探地问道。
“大人,您睡了吗?”
见半天没有人回应,伶韫蹑手蹑脚地起身,生怕吵到梁煜。
她穿好靴子后,朝着梁煜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才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而塌上装睡的男人也在伶韫走后,睁开双眼。
还未到子时,房外却已黑成一片,让伶韫打了个寒颤。
她出去直奔她皇姐的禅房,刚打算敲门,却看见走廊尽头有一道人影闪过。
她刚想去追,眼前的门却打开。
女子并没有认出伶韫,反而像陌生人一样打量着击伶韫,她缓缓开口。
“公子是?”
伶韫却直接叫出一声“皇姐。”
女子这才细看面前瘦弱的男子,她不可思议地拿玉手捂住嘴巴,将伶韫迎进去。
伶韫刚坐下,女子已泡好茶端过来,柔声唤了一句“婉秋。”
伶韫将茶放在一旁,“皇姐,你为何会来这里?又因何要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皇叔他知道吗?你一个人来这里太危险了,明日我会求大人,派人送你回京。这芩敬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宋清荷却坐在一旁,拿起手帕就开始掉泪。
“皇妹,我已经无家可去了,除了出家为尼,我别无他路,你也莫要再劝我,我心已绝。你若无事,且回去吧。”
“皇姐,你这究竟是为何?你相信我,这里真的很危险,你明日要不先去临安县衙,待我将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们再说,好不好?”
宋清荷却满脸不在乎,只觉得是伶韫为让她离开而故意这样说。
“婉秋,你知道吗,郡马爷他,几日前病逝了。”
伶韫听到如此沉重的话,脸上写满疑惑。
“怎么会?一年前,我随皇兄去见你们的时候,郡马爷看起来并无恙,好好地,怎会这样?”
宋清荷提起郡马爷,整个人又是哭的梨花带雨,还未等她说话,屋外就传来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