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听医生的话

最近总在怀旧,农家门前,冰镇西瓜,白色背心,躺椅,蒲扇,带有屁股的十二寸彩电,下落的夕阳和自由不羁的风,家乡的萤火虫闪闪发光,知了蛙声填满睡梦。一直描绘的未来,其实是过去,十八岁以前的故事,我想我应该活在那个时候。

这是我在家养病的第八个月,无聊透了。

这些日子,人浑浑噩噩过着低迷,心情晕晕沉沉,这种氛围好像传染了周围的一切,九月正秋,天空耷拉的脸都快贴到地面了,乌云营业了一整天气冲冲的退了下去,就连窗前树上路过停歇的小鸟也不鸣叫了,一会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四处的张望,一会把头埋进翅膀收紧脚丫左右移动,生怕我的脾气随时爆发,它又是我目光所及之物最感兴趣的“受害者”,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

好像跟这季节有关,如果热情也有高峰期,那夏天的我一定比那夏天的天气更热烈,我用我热烈的方式去热烈着它们,大海天空,草原勒马,山峦明月沟壑我皆往,而它热烈着我们。可一到这秋天,我整个人就会忧郁下来,思维都不怎么活跃了,这真是还没到冬天就想着冬眠了呢。所以导致了在房间呆了半天也没写出什么的局面。

我宁与我周旋久,宁做我。可能是我变了心情,迷了志向,一再上了颓废的道,是歹是好,我一时间分不清,当局的时候我看不清自己,得意的时候又被我抛的远远的,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我又岂不是那般人。远不知我会颓废,近我满脸是愁,愁我是写短文,愁我钱银不济,愁我三千理想破碎万里。

过去我只知道整天赖于床便是废,懒于吃懒于喝的赖于床便是大废。而我不同于那两类人,母亲每天按时按量时常换着食肴来投喂我,那时我只是吃了睡,睡醒了起来便有吃,不常到堂哥饲养的兔场去助忙或是烤食兔肉,再者溜到集上去嗦碗米粉。此后再无其他事可闻,照这样重复到次年我才恢复人样,像我这样的废,虽也情有可原,但不敢再犯了。

起初我只感胸闷,大喘气上不来,胸前似被重物压住,也许血气方刚,也是工作从早到晚的忙,就放之不理了。待日子久了些,胸闷于前不减,且偶伴有阵痛,轻时身体乏力,食欲削减,重则呼吸不畅,夜里难以下眠,就这样维持了一月上下,我的生活质量大不如前。后来我重视了些,特意请了天假,我请假不是为了去看医生,或者说一开始是为了去看医生。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十点多,逼仄的房间依旧阴暗,天花板脱落的差不多了,墙上的痕迹满是沧桑,估摸四十码的鞋印叠加在墙体裂缝爬进来的雨水干后长的青苔上,整片墙看上去有了些年月,地上的垃圾,未干的衣物,潮湿的床被,密闭的空间,所有难以言表的味道撞击在一起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充斥着整个房间,压了我一年之久(这是我早年工作时的住宿环境,大概两个平方,加上我住着四个人,极其压抑)。那天阳光明媚,天上很少看到云朵,久久跑出来两小朵调皮追逐,笑的是没心没肺,没一会功夫又消失在远方。我洗了个冷水头,换了身运动装,打算先去吃些东西,买上一大瓶矿泉水,然后一下午泡在球场里,晚些回去走到小吃街买点水果,再炒份米粉打包带走,回去烧水洗个热水澡,再爬到我的床铺,吃着水果回想我这一天的美好。好在我安了蚊帘,有着自己的小小空间,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感觉没有那么糟糕了。之前那些症状也随着我的计划被我的身体暂时遗忘了,可它们就像是我身体里的“常住人口”,只是像我一样出了趟门,玩了一圈又回来了。

随着烟花爆竹声迎来了新的一年,辞旧迎新,阖家幸福安康,大家都穿着新衣服快快乐乐的过上了新年。

去年十月,我意识到不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检查报告情况不太乐观,有继续恶化的倾向,医生建议住院或者回家休养治疗,不能干重活,不能吃辣的,不能吃酸的,不能高强度运动。我问,可以开药吗,医生说,就是吃药,得吃半年以上,三个月后过来复查。我说,开药吧。后面开了半个月的药回去,还是没有当回事的我继续上班,照常打球,辣的一顿也没少过。那时候对这个病没有太多普及,总感觉有些小题大做了,把药吃完我以为就是好了,屁冲冲的把看病、吃药这个项目踢出了我的生活,美滋滋啊,万桑。

刚过完年的一天早上,我被肚子里咆哮的食物催醒,袜子没来得及穿,踢踏着拖鞋急忙忙的跑进了厕所。刚放松完菊部突然像被针扎一样,我的手不知所措的弹了回来。这次跟之前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痛,从肉体到心灵的痛。一直到中午,疼痛依然没有减轻,我就瞒着家里人骑着摩托车先到了镇上,再转客车去了城里。检查下来,医生说,小问题,打点消炎水,住院两天就好了。我去办好了住院手续,回病床上躺着玩手机,快到了下午吃饭时间,医生过来看我,低声细语的问,你爸妈知道你来医院了吗,我说,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他们,医生搓了搓手,然后说,你还是叫他们来吧,你这个估计还要住一个星期以上,叫他们来方便照顾你。我有些迷惑,下午不是说住个两三天就可以了吗,怎么现在又说要住一个星期,医生走近,凑到我耳边轻声问了两句,说完我恍然大悟,又突然有些后悔在z江没有听那个医生的建议。后面了解完我才知道,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发现的早三五月就能完全康复,晚了的话是会出人命的,最重要的是,这种病具有传染性,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被朋友传染的,它是我们当中最早的一个,我们经常在一块耍的几个,一一中招。医生跟我说,我这个大概在一年左右,不算晚,加上之前在z江那段时间吃的药,已经阻断了传染源,所幸才没有殃及家人朋友。最后医生说,住院个把星期,开药回去吃,每次开一个月或半个月的,开始每三个月来复查一次,后面隔半年来一次,养病期间不能劳动,不能高强度运动,不能熬夜,不能吃辣,不能吃酸,不能发脾气,如果有,不能让医生知道,不然药会加量,复查会勤。

自此,我开启了长达一年半的养伤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