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纸人姑娘

一个浓稠至极的血肉灵盾缓缓笼罩住复活的犀牙!

见此状况的上官崇池,脸色阴沉,看着即将复活的巨大灵兽,他下定了决心,招呼着众人,喊道:“本道已经无力再和这家伙战斗,大家别管这东西了,我们趁着它复活,赶紧往古遗迹深处去……咦?那个炼尸人道友呢?”

采薇愣了一下,笑着道:“他和那个……东野?一起往深处去了……”

上官崇池瞪大眼睛,惊叫道:“你们为何让他们两个进去了?他已经占了三成收获,现在他又先行进去了?我们怎么办?喝汤吗?快走!找到那家伙,我们要一起行动!!!”

一行人开始飞速向古遗迹深处跑去,看着一路上倒下的畸形怪物尸体,上官崇池的脸色也愈发阴沉:“说好了一起行动,听从我的安排……这小子竟然如此行事!”

落在上官崇池身后的石绍渊露出笑容,眼中露出一丝阴狠,他低声说道:“上官师兄,是他违规在先,不如我们扣下的他法器……扣下他的三成收获?”

上官崇池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采薇却满脸吃惊的神色:“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法器是他借给我们的!”

上官崇池扭头看了一眼后道:“采薇师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们可是同门!”

采薇微愣后回道:“师父可不是这么教我的!你们这么做,也太无耻了!”

石绍渊满脸邪笑:“我们本就是魔道,有什么无耻不无耻的。”

采薇顿时反驳道:“师父告诉我,我们求的魔道是自由自在,是无拘无束,是逆天道而行!你们你们……”

石绍渊点了点头:“这不恰好是无拘无束么?为何我们要受正道观念的束缚,为什么这就叫无耻,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不过筑基而已,竟然敢随身带着天阶极品法器晃悠,这不是找死么?”

采薇想了想,没在说话,那个家伙像傻子么?此前的交流看起来和自己一样聪明,自己都把宝贝放在洞府里,不远处有师父照看,这家伙没理由这么傻,随身带着宝贝,肯定有底气的呀……难道他还随身带了个师父?一定是这样!

……

这炼尸人虽然看起来修为只有筑基前期,可是爆发出来的灵力强度,一点也不比筑基后期,甚至筑基圆满弱,把后头那位东野道友,给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他曾经修习过一门遁法,这炼尸人早就将他甩的看不见踪影。

越过这大片的五彩沙地后,又前行了一段距离,他们眼前出现的是一条条古老破败的巷子,这巷子虽然破败,却不似古遗迹的其他建筑那般,毁损严重,眼前这些巷子,仿佛还有人在常年维持,修缮。

正对着道路的巷口子上站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遥遥看去,一身麻布衣,苍白的脸上,两坨腮红很惹眼,看到极速靠近的两位道人后,她欣喜异常,挥舞着僵硬的手臂道:

“终于来了!槐山先生果然没有骗我们!!!”

当距离足够近后,阮逸与东野几乎同时停下的脚步,面前哪是什么小姑娘,分明是一个没有生命气息,却会活动的纸人!

这纸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竟然古怪的透露出一个高兴的表情。

东野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汗毛直竖,背生冷汗,一个烧给死人的纸人,冲着自己挥手是什么感觉?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他,只觉得诡异非凡。

作为炼尸人的阮逸,自然不会被这一幕吓到,哪怕是这种纸人说话的古怪场景,在炼尸过程中,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他尤其记得十几年前的时候,师父炼尸时,被他偷偷移动了符箓,刚下棺的尸体就诈尸了,摆在墙角的纸人、坛子、寿衣,都自己动了起来。

最后怎么解决的,他没有看见,他只记得,师父怒气冲冲,扒掉自己的裤子,拿出一根竹鞭,将自己狠狠的揍了一顿!

虽然身体只有十来岁,心灵可是个大叔模样,被这样狠揍一顿,除了疼痛的屁股,还有通红的脸,对他来说,这太尴尬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是在师姑姜素面前揍的,这师姑不仅没有劝,还在一旁围观笑了很久,后来阮逸又被光屁股罚站,在整个九峰都出了名。

羊角辫的纸人小姑娘,伸出纸糊的双手比划了一番,高兴的脸上的腮红都起了褶皱:“两位可是仙人呀?槐山先生说的那种……能够飞天遁地的仙人?!”

东野缩了缩头,没敢说话,将目光移到前方的阮逸身上,阮逸根本不在乎什么纸人不纸人的,他语气温和,神色温柔,小心的像是在对待一个真正的人类小姑娘,“我们应该算吧,飞天遁地我确实会。”

羊角辫的纸人小姑娘松了一口气,从槐山先生离开镇子后,她就按照先生吩咐的,和她的几个朋友,轮流来这里守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过了多久,在今天终于等到了。

迫不及待的她,很想现在就拉着这位和蔼可亲的仙人叔叔进镇子,可她的老古板伯伯曾说过,仙人都是高贵的,高高在上的,要礼貌,不能侵犯分毫,因此,她除了高兴,还有一些扭捏,有一些畏惧。

虽然大多时候,她的记性都不太好,可叔叔伯伯们吩咐的事情,她可牢牢记在心里,那种纸张扭曲的声音响起后,纸人小姑娘迈着令人担心的步伐,朝着巷子里走了两步:“仙人叔叔……请随我来。”

阮逸瞧了几眼陈旧的巷子,迈步跟了上去,左右看了几眼后问道:“这里有很多人么?”

东野看着眼前幽深的巷子,他很想说自己就在外面等,可思考再三,还是觉得跟在炼尸人道友的后面,更加安全。

纸人小姑娘伸出纸糊的手掌,努力的想弯曲纸手指,最终却没有做到:“以前有很多人的……大伯,二伯,镇长爷爷,卖包子的张爷爷……后来他们都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啦,我,周晓珂,陈姨。”

她一边吃力的向巷子深处蹦去,一边竹筒倒豆子般就把镇子的境况给一口气说出来,“好久好久以前,外面来了一个坏人,他好可怕,把外面的人都吃了,最后还要吃掉我们,镇子的教书秀才,槐山先生就出去把坏人打跑了……槐山先生后来也没有再回来……”

小姑娘说话稚声稚气,纸糊的嘴唇没有动,声音是从纸人的内部发出来的,平淡稚嫩的声音,却道出一个恐怖的过去。

阮逸扯出一个笑容:“那你叫什么?”

摇晃的纸质羊角辫下,纸人小姑娘仔细想了想才回道:“我想想……我叫……我叫……我不记得了。”

稚嫩的声音传来一股失落。

阮逸无言以对。

前行的道路幽暗,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灵性之意,让探出灵识的两人,神色凝重不少,一般情况下,灵性越浓,恐怕两人面对的东西也就越恐怖。

“周晓珂是我的好姐妹……就是有点傻乎乎的,前几天还爬树,去偷看院子里的鸟……然后就摔下来了,扎破了屁股……还是陈姨从睡觉的王姐姐身上,取下的纸片糊的……”

“王姐姐?”阮逸疑惑的问道,不是只剩下三个人了么?

絮絮叨叨的纸人小姑娘愣了一下,才说道:“陈姨说王姐姐死了……但是我觉得王姐姐只是睡着了,肯定还会醒的……槐山先生走之前说过,如果我们等到仙人,就得救啦……仙人叔叔,你一定能救王姐姐吧……”

阮逸再度扯动嘴角,“我,尽量。”

“尽量?”纸人小姑娘似乎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在她心中,仙人就是无所不能的……当然,这也是槐山先生和陈姨曾经告诉她的,“就在那棵柳树旁的院子里,我和周晓珂,陈姨,就住在那里!”

根据纸人小姑娘的提示,阮逸看了过去,在不远处的街道旁,确实有一棵柳树,树后是相对没有那么破败的朱红大门和灰白石墙,在朱红大门上,还贴着一张显眼的黄纸符箓。

两人一纸人,踩着破损的青色石砖,走过空无一人,却似乎幽影绰绰的街道,慢慢靠近了小院子,而灵识感知中的灵性聚集地,就在这个院子。

似乎早就提前在等候,院子的朱红大门在两人靠近后,就自动的打开了,院子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古怪的假山,茂盛的花草,碧绿的池塘,干净整洁的卵石路……一切都整洁有序。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纸人,静静站在庭院中央,大的纸人残破不堪,浑身上下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小的纸人要好许多,却也打了很多补丁,包括脸上。

大纸人不和谐的眼睛,透露出的目光,寒冷彻骨,小纸人仅剩的独眼,对外面的两人很是好奇,栩栩如生的眼睛透露出古灵精怪的光彩。

静等一阵的大纸人向前晃动了一下,身体中传出沙哑且死气沉沉的声音:“两位……可是仙人?”

阮逸眉头紧锁,一字一字回道:“大概算吧,我们是修道者。”

听到这话的大纸人,才有了一丝生气,她弯曲纸质的双腿,轻飘飘的跪在地上:“这么说?外面那个长角的大怪物死了?如此的话,也就只差最后一步了,请仙人拯救小女子和这两个孩子!”

阮逸走进了庭院,注视着大纸人:“那个怪物,大概是死了……我该怎么救你们?”

大纸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纸人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她似乎激动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才嘀咕似的道:“在这池塘深处……有一颗定水珠,在珠子旁,有一个铁盒,盒子里用符箓封印着一只木雕,仙师只需要取下木雕上的符箓就行了……”

如梦呓般的说完后,大纸人突然又受到了什么刺激,想起了什么,将近在眼前的脱困希望,放了放,强调似的问道:“仙师,那个长角的怪物,真的死了么?”

“这很重要么?”

“很重要……槐山先生说,那家伙是媒介,是血肉界降临现实的媒介……只有彻底杀死了它,才能阻挡降临,铁盒子里是它的本源,如果没有杀死那个怪物,就解开封印,那么一切都将无法逆转……如果那个怪物没死,我们愿意继续等下去……”

阮逸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道红芒。

拿着天阶极品法器,还杀不死一只三阶灵兽的话,用废物来形容都算是称赞。

思考几息后,他说道:“应该是死了,另外几位仙师,拿着极强的兵器,正在围杀它!”

大纸人激动的磕了数个轻飘飘的头:“那就请仙师拯救我等……”

阮逸点点头,他没有亲自去池塘底捞东西的打算,而是放出了一具尸傀,然后控制着尸傀跳进了池塘中,在池塘底,果然有一颗珠子,一只铁盒。

将这两样东西捞出来后,尸傀便恭敬的捧着两样东西走过来,阮逸取过珠子,然后又控制着尸傀打开了铁盒子,果然如大纸人所说,里面有一只被符箓覆盖的木雕。

正准备揭下符箓的尸傀,却被院子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炼尸人道友!为何不听从安排!独自前行?”

这是上官崇池的声音。

阮逸听见了声音中的怒气,好奇的转身看向外面风尘仆仆的一群人,东野已经和羊角辫的纸人小姑娘走进了院子,纸人小姑娘此刻害怕的躲在刚刚站起的大纸人身后。

“嗯?你不是在单挑那怪物么?所以我就走了……对了,想必,你也已经成功了吧,现在可以把剑还我了吧。”

站在上官崇池身后的石绍渊却向前踏出一步,呵斥道:“师兄在问你,为何不听从安排,独自前行!”

阮逸微愣,目光落在上官崇池紧握的桃木剑上,顿时明白其中的道道,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而现在的情况,无疑正是他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