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森之爱

清晨,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枝头唱歌,它们飞来飞去,欢快而自由,但人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繁茂的枝叶下,一个身穿深蓝色带有破洞衣服的女人面色苍白,趴在树干上痛苦地望向天空。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拥有信鸽那样的翅膀,可以靠自己的努力飞回家,可惜她没有翅膀,只能时不时地往下望,仿佛拼命往下望便能让掉下悬崖的手机飞回手中似的。在这众多树干之下,是一片八层楼高的美丽绿色树林。这些树林,对于喜欢欣赏城市景色的摩天大楼住户来说还不算高,但对恐高的女人来说则是万丈深渊。已经在树干上趴了一夜的女人有些体力不支,她口干舌燥,全身酸痛,又冷又饿,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翅膀从天而降带她尽快脱离险境。

这个被困在悬崖峭壁上的女人叫王美婉,是一位富豪,她有着独特的审美眼光和丰富的园艺技巧。繁华的都市被一层层的别墅群围成一个又一个圈。这些别墅之间间距很大,马路宽敞,有些带有巨大淡蓝色游泳池,有些带有五彩缤纷的花园,有些则带有枝繁叶茂的小树林。王美婉就住在这些别墅的其中的一栋中,这栋别墅大门左边有一座宁静而美丽的私人花园,私人花园的周围都被树林围绕起来。这座花园中的每一株植物,每一个花坛,每一条石子路,都经过她精心挑选和设计。负责帮助她打理这片花园的,是一位名叫肖森的年轻男园丁。他经过两年的专业培训,持有园丁证,身材健硕,最重要的是勤劳、细心,对园艺有着极高的热情,为人诚恳踏实又善良,时不时地救助一些不巧受伤落在石子地面上的鸟儿们和松鼠们。

肖森救助小鸟的举动逐渐吸引了王美婉的注意。当她在落地窗前泡玫瑰花茶时,看着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穿着牛仔裤和格纹衬衫的男人弯下腰用粗壮的手轻柔地将小鸟放在棉布上,心中小鹿乱撞。虽然已经结过六次婚,但她还是对未来满怀希望,青涩的目光如少女般看着美丽的花园,不慎将茶水倒了出来,水落一地。“呀!”她急忙尖叫一声。这声尖叫吸引了肖森的注意,他第一时间冲进屋内,急切地问小美发生了什么。“好痛呀!我的腿和脚被开水烫伤了!快!带我去水龙头那冲洗十五分钟!”王美婉痛苦地命令肖森,声音轻柔得像丝滑的蕾丝丝巾。肖森一把将她抱起,毫不费力地把她抱到绿油油的草坪上,打开浇灌草坪的水龙头,握着软管将水冲向王美婉。“王总,您忍一下,我待会儿就开车带您去医院。”

王美婉点点头,然后看向大腿上的布料,面露痛苦,害怕伤口感染的她命令道:“这布太碍事了,快帮我扯开。”肖森不敢违抗,慌慌张张地帮她撕开布料,笨手笨脚的样子逗笑了王总。“怎么?救麻雀那么果断,救我便这么犹豫了?”

“哪有?”肖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着王总娇嫩红玫瑰般的欢笑声一阵愠怒,急于证明自己的他一把将一大块布料扯了下来,准确无误地扔到旁边的竹篮子里。半透明如果冻般的白色软水管掉落在地,掉落的那一刻大片水花从空中如银河般闪闪洒落,落在王美婉的头发上,流到青绿的草坪中。强烈而充满朝气的的阳光照向草坪,一颗颗如钻石般闪耀的水珠挂在王美婉的发梢上。王美婉摸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取下发卡,将水管拿了过来,“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王总,就叫我小王。”

“这——”肖森迟疑道,“叫您小王不合适吧。”

“别一口一个您的。”王美婉伸出纤细的右手食指,堵住肖森的嘴,“那就叫我小美。”

肖森听着王美婉温柔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紧,不小心紧紧抓住了小美的腿,痛得她更是一阵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肖森又是一阵道歉。他看着这一身变为透明紧贴皮肤的布料,忍不住地看向那洁白无瑕仿佛削了皮的两根树干。

“其实我伤的不重,就是脚有点痛,痛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王美婉感叹道,将湿漉漉的脚贴进眼前的格纹衬衫,将他古铜色的手贴近自己。“你摸摸。看我的心跳得快不快?”

肖森看着眼前的两个盖着米色若隐若现纱布的乳白色圆小猪造型存钱罐,一把搂进怀里,嘴唇印上了娇嫩美艳的玫瑰花瓣,恨不得将所有清晨泥土的青草芳香吸进鼻腔。林间的树干们一圈一圈地将充满活力的岁月与时光刻进大自然的留声机唱片中。

没多久,王美婉便和圆丁肖森交往起来。这天,王美婉决定带着肖森一起去森林度假,并将两人交往的美好瞬间贴在社交网络墙上。“快点快点,我们得早点儿去森林露营!明天和姐妹们还有茶话会呢。”王美婉催促肖森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人驾驶着豪华轿车,驶离了熟悉的住所,朝着远郊的森林进发。

“还去森林?”肖森无聊地戴上墨镜。

“咱俩什么时候去过森林了?”王美婉反问道。

“嗯,你是拥有了森林但没进去。但我,可是天天在森林里进进出出好几次呢。”肖森哈哈一笑。

“哈喽?不要把爪爪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哈!”王美婉会心一笑,将豪华轿车速度开得更快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森林中到处是植物散发的清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灰绿的青石上,形成斑驳的橙绿色光影。王美婉和肖森从山脚向半山腰攀登,然后漫步在半山腰的小径中,手牵手享受着这份属于他们二人的宁静。

然而,好景不长。王美婉和肖森没多久就不慎迷路了。“快打开地图看看,工作人员应该在这里标注地点的呀!”王美婉抱怨道,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地方没有标记,应该是默认大家都会找到路线出去的吧,顺着路走应该就到观景台了。没事,丘陵地带,能丢到哪里去?”肖森自信地安慰王美婉。他们背着干粮一路上走走停停,试图找到回去的路,但却越走越远,最后竟然来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边。肖森伸出头望去,看见前方悬崖不高,便放下心来。

但王美婉就不同了。站在悬崖边,她不禁感到一阵眩晕。王美婉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树林,紧紧抓住肖森的手臂,声音颤抖地说:“我们该怎么办?这里好高!你看,远处那些别墅之类的建筑都快看不见了!你赶紧给我拨打山下的救援电话。”

“哎呀!有什么好怕的?大家都来过这里。不用拨打救援电话,太丢人了。难道你想让李总张总那些商业伙伴笑话你吗?说王总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露个营还需要打救援电话。”肖森将王美婉想要夺手机的手打开。“我们肯定能搞定的。”

“还露营?我是不想露营了!而且帐篷那些还在山下呢!”王美婉依旧想拨打救援电话,伸手去抢手机。肖森看着眼前这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寻思着她要打电话就打吧,便将手机交了出去。没想到王美婉并不知道肖森是真的要把手机给自己,没有认真伸手去抓。手机便一溜烟从他们的眼前得意地先下山追寻回家的路了。

“我的手机!”王美婉急于伸手去抓,一个踉跄,手机没抓住,反而自己一不小心掉下了悬崖下一个短短的石台上。“哎呀,怎么办?”王美婉直发抖,抬头向上望去,向肖森求助。

肖森虽然也感到害怕,但他知道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必须保护王美婉,况且两人并没有正式结婚登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向下望去,对着王美婉安慰说:“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回去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王美婉所处的石台不远处有一棵粗壮的大树,树枝一直延伸到悬崖的另一边。他心中一动,决定利用这棵大树制作一个简易的绳索,帮助两人渡过这个难关。

只见肖森也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石台上。他迅速脱下外套,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肌肉,轻松地将外套撕成条状,接着把这些布条紧紧地绑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绳索。这一番举动让王美婉钦佩不已,怀念起了两人在家里的快乐时光。“就靠你了!加油!”王美婉眼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给肖森加油打气说道。肖森小心翼翼地将绳索的一头固定在悬崖边的大树上,对着王美婉说道,“我先顺着树枝爬过去,然后你再模仿我这个办法过去。”

肖森把绳拴在腰上,在树枝上努力向对面的悬崖爬去。他双手紧握树干,努力克服这惊人高度差和地球引力带来的猛烈下滑,一步一步地往下探。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他没有停下来休息,因为他知道王美婉还在等着他。“你等着我,我先爬过去,然后你再过来,这样就算不小心滑下去,我也可以接住你。”肖森大声对背后王美婉喊道,粗狂的声音在幽谷里回荡。终于,肖森成功地爬到了悬崖的另一边。他欣喜地朝对面望去,看见王美婉正在紧张地往下望去,努力地将肖森制作的安全绳绑在身上,然后想要站在树干上保持平衡。

“阿美!你不要站在,尽量蹲着,可以抓一下旁边的小树枝,不然太容易掉下来了。”肖森对王美婉喊道。

王美婉点点头,虽然害怕,但她知道这是有用的建议,现在不是任性不听劝的时候。她紧紧地抓住绳索,想要对他微笑,表示同意。

他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恨不得立刻伸出手去拉她。

果然,王美婉刚有点胜利的姿态,便脚下一滑掉下去,万幸的是,她只是重重地坐在了树干上。只是这树干看起来随时有断裂的风险。

“啊啊啊,我不敢再前进了。”王美婉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全身发软,转身趴在了树干上。

“加油!”肖森看着坐在树上的王美婉,不由得一阵担心,“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他焦急地在露台上走来走去,见王美婉还没有动静,只能把背上的背包放下,把食物和矿泉水摆成救援符号,希望有人能发现他们。

“婉儿!”肖森提着一袋零食,对着半空中的王美婉喊道,“这袋薯片眼巴巴地望着你,期待你赶快来吃掉它呢!”

然后肖森的薯片激励法不管用。王美婉发出绝望的哭喊声:“我不要。你走吧!不要管我!我要做一条孤独的饿死鬼。”

肖森见她不为所动,直挠头,便用威胁法喊道:“你再不过来,那根树干就要断了。”

“断了正好呢!断了省事,一步到位!”王美婉仍是倔强地抱着树干不肯有所改变。

“那我真的不管你了!我真的走了!”肖森开玩笑地喊道。

“嗯,你走吧!”王美婉一阵肯定的答复让肖森一阵苦恼。此时此刻他哪能离王美婉而去?只是现在天气阴晴不变,不确定是否要下雨。他只希望山上巡视的人能够来得快一点。

“婉儿!快一点!不然要下雨了!”肖森像一只孤独的雄鹰,对王美婉喊道。然而王美婉没有答复,垂着头趴在树干上。可能天空也想顺应着这个大公主,一滴雨也没有落下。

肖森一阵苦闷,看她自己都不对自己的命上心,实在是劝不动,只能拆开一袋猪蹄独自啃了起来。时光飞逝,肖森已经在地上画完了救援符号,吃掉了一袋猪蹄、三明治、手指饼干、黑森林蛋糕,喝完了两瓶水,森林里的光线也已经明明暗暗转换了好几遍,王美婉却依然趴在树上不动弹。

不一会儿,山上狂风大作,月亮爬上了树梢,王美婉开始在树上哼哼唧唧,有气无力地喊道:“天黑了,这下我更不敢动了。”

“随你便吧!”肖森轻轻地对着山风说道。他躺在青石上,将防风毯摊开盖在身上,把几袋巧克力装进背包,接着将背包压在肚子上,搂着包入睡了,“亲爱的,晚安咯,你一个人在树上睡吧,我不管了。”但他不敢真的入睡,只能合上眼皮默默听着森林里的动静。他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月亮在哪里,又时不时地朝王美婉所在的黑乎乎的树梢望去。

第二天,月亮失去了他的光辉,小鸟叽叽喳喳从树窝里探出头来,清晨的阳光照进凡间。肖森揉揉眼睛,喝了一口水,转身往王美婉的方向看去。只见她仍然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气得肖森直跺脚。他拍拍手,发出噼里啪啦类似砍柴的声音:“宝贝!你醒了没有?该行动了!”

“知道知道!我一晚上没睡,醒着呢!”王美婉用沙哑的声音尽力喊道,“身子都被吹僵了,动都动不了!”

“你先活动一下手指!搓一搓!然后再活动一下脚趾,慢慢转转脚,再尝试伸伸腿!”肖森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广播操带教员,不由得一阵苦笑,“就这么点距离,你怎么就能耗这么久,这么就这么难呢?”

“别催别催!我可是有恐高!这树干也不是平行的呀!”王美婉抱怨道,“我已经准备行动了!”

“是吗?那你就把它当幼稚园滑滑梯,滑下来!”肖森建议道。

“你说得简单!那是你现在已经成功了!有吃有喝,还可以随时顺着人造阶梯下去。这里都是小树枝,把我衣服裤子全都刮破了,我到底怎么下去呀!”说着王美婉站起身来,然后蹲下,眯着眼睛痛苦地往前下方挪动。

正当她还差两米就要到头时,一只喜鹊从山间飞过,快要与她撞上,惊得她立刻伸手去赶,却由于不自信和急于求成向肖森所在的地方扑过去。

肖森见状,心中大惊。他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中的背包,纵身一跃,向王美婉跑去。在空中,他紧紧地接住了王美婉,两人一起摔在了悬崖边的一块凸起而长满青苔的岩石上。

“你没事吧?”肖森关切地问道。

王美婉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地说:“我没事,谢谢你。”

两人躺在岩石上,喘着粗气。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关切和劫后逃生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他们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身体有些疼痛,但幸运的是都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温度。在这个危险的时刻,他们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彼此的重要性,觉得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来自命运的馈赠。

肖森和王美婉休息了一会儿,一起在小山头望着看着日出吃着他们的山间零食早餐,然后重新振作起来。两人沿着露台后面的人造阶梯小心翼翼地前行着,许久,终于顺着路来到了山脚。

当两人走出森林时,夕阳西下,大自然焕发着独特的魅力。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曾经让他们经历惊险的森林,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感激。肖森和王美婉明白,这次奇特的刺激经历将成为他们终身难忘的回忆。

回到家中后,王美婉对肖森更加信任和依赖了。她深深地感激肖森在危急时刻的勇敢和无私,紧紧抱着肖森一起在沙发上吃爆米花,看情侣惊悚逃生类电影。而肖森也因为这次经历而更加珍惜和王美婉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和牢固了。

这次悬崖边的惊险经历虽然让两人都经历了生死考验,但也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之间的情感。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遇到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两人又多了几条共同的兴趣爱好。这对有情人互相交换了爱情戒指,发誓要一直在一起,要在他们的花园小别墅里喝酒泡茶做园林造型做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