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青春啊

陆晚也开始喜欢看青春小说。

每周六下午放假，陆晚都会在下课前的一节课把书包收拾好，一节课都提着书包上。

下课铃一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抢在所有人之前冲出教室。

文雯费好大劲才跟上她：“你不是通校生吗？不是天天回家吗？”

“回家的诱惑是亘古不变的。”陆晚道。

其实，不是回家的诱惑，只是小说的诱惑。

她一到家就窝在床上，在班群里报个平安，到网上搜自己喜欢的小说，她沉浸在主角的幸福中无法自拔，想象着如果自己也可以遇到那样的爱情多好啊。

晚上陆晚的父母下班回家，她只得恋恋不舍地交了手机，心里还是想着小说。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和一个不庸俗的人，做一对庸俗的情侣。”

出自八月长安的《暗恋橘生淮南》。

她翻开日记，用铅笔写下这句话，不知为何她十分喜欢这句话，也因为这一句话，爱上了整部书。

世界上本没有学霸爱上学渣并为她放弃前途的戏码，陆晚喜欢的小说，都很现实。

现在的这种莫名的羞耻感，是暗恋吗？

说到暗恋，她闭上眼睛就能浮现出一个人的剪影，影子越来越清晰，直到她看到了捧着心的丹柯，她立即睁开眼。

杂乱却有序的书桌，她的日记就摊在面前。她又开始想小说的情节，构思一幅和“振华中学”一样充满阳光的画卷。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高中生活，她不禁感到失望。

无数的作业压得她喘不过气，为了进步，她自己也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金考卷》《天利38套》······她的日记本同时也做计划本，她像画黑板报一样设计自己的每月计划，这样就能敦促她更好地完成。每周都有以限时训练之名的周考、每月的月考、大小学校的联考······从高二开始，她们就活成了高三，接下去的时光都会这样下去。

可即使如此，她的成绩仅仅在特殊类型招生计划线上下浮动，就像价值规律的表现形式。

班主任会叫班级里他认为有机会上线的学生谈话，她是全班成绩波动最剧烈的学生，经常被“优等生”之行列卡在门外，有时却又能够卡门而进，所以班主任是否找她谈话就看她的发挥。

她也因此得一外号——“卡门”。就连班主任都会在每门考试后问“卡门小姐”本次考试的难易程度，毕竟她的答案是最客观可信的，就像统计学里的中位数。

她觉得这外号里包含了无尽的心酸和无奈。

她或许成为全班最幸运的人，或许成为全班最遗憾的人。

就像一颗甜美的果实，跳一跳就能够到，但无论她怎样努力，果实总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生活就像并夕夕，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再反观一下她的“官配”······不不，怎么能想这么羞耻的事情呢！她克制自己，于是给自己洗脑：

反观她即将写的小说里的男主······

他上课会打瞌睡，一下课还会问女主这节课的主要内容，女主揪出关键词给他讲了以后，他放心地说：“还好，这堂课的重要东西我都听会了。”

他稳居班级第一，班主任从来不会让大家向他学习，总是提醒他高处不胜寒，可他似乎就是在寒风凛冽中饱尝无敌的寂寞。

这部小说的女主太不起眼了。

她合上日记，翻开一字未动的作业，一道图长得很复杂的电势题映入眼帘。

她不禁感叹：

“我当年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选物理。”

蒋棠，早早在学校做完了作业，回家后收敛了笑容，抽出一本历史书，躲在房间里悄悄背起来。

“1852、1852、1852，自由贸易成为英国的基本国策！”

“英国打造世界工厂的努力：三次议会改革，颁布新法令《济贫法修正案》《十小时工作日法案》······时间是啥来着？”

······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他特地为历史准备了一本厚厚的本子，本子的封面是行草的李白的《 上李邕》。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他会不断地整理，理人物框架、理书本框架，甚至专题框架：党史、德法关系、战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历史上付出了多少才能保持该科全班第一的地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几乎是与陆晚同时发出哀叹：

“我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选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