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故人戏（三十六）

“白泽！”

商舞忽然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她诧异的看向商洛。

“姐！”

商洛也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他是白泽之后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甚至要比得知他不是人的反应还要剧烈。

“你是白泽，那为什么那些年还会有鬼魂入我的梦？”

白泽乃是瑞兽，这一点老幼皆知。商舞也不例外，所以她才会这样诧异，一来感叹自己的气运，二来也是怀疑为什么瑞兽在身边在即还会被鬼魂近身。

从根本上，这就是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连你自己都不清楚？”苏意看着她，倏地就笑了：“你们的约定在天道应允的范围之内，应该算是天地规则下的特例。所以那些鬼魂在有你的地方并不惧怕瑞兽，当然，也仅仅是能够存在而已。所以不管是什么到了你身边都改不了你需要完成诺言，死亦然。”

只要那一半的人不回来接受自己应该承受的代价，约定就亦然存在，她就要继续践行。

所以，就算是商洛用自己的方法阻断了她和鬼魂联系的途径，但是那些鬼魂依然在天道的授意之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入梦，以及不断地提醒。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她有些悲怆的笑着：“天道果然是天道啊，哪怕游离在天地规则之外也不会让我占到一丁点的便宜！好啊，真好啊！”

她仰望着头顶，自言自语着，像是陷入了一种什么疯魔。

商洛想要上前，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只能求救般的看向苏意。

“商舞，所以即便是这样，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一些东西吗？”

“说，我说！”商舞抬头，眼神里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神采：“我早些就告诉过你，我会跟你说的。只要，你能够保证你说的！”

“自然！只要你不跟我耍花招，我也不会匡你！”苏意点点头，将事情弄清楚才是现在的第一要义，至于从轻发落的事情，有了她和白泽想来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你先说，有判官作为见证，到了地府就会照实上报阎王殿。殿内知事自会按照功过，做出评断。”

“好！”

商舞又打量了一下顾悯之，似乎在三个人三方的加持之中找到了自信，点了点头。

“姐，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一定会帮你的。姑姑和姑父都是好人，他们也一定会帮你的！”

商洛看出了她的担忧，终于迈了几步往前，挽住了商舞的手臂像是给她传递力量。

“姐没事，姐就是忽然想开了！”商洛话里的姑姑姑父让商舞若有所思的看了苏意一眼，忽然明悟了什么：“你们坐下，我慢慢讲给你们。”

她说着，自己也从靠着墙的位置缓缓挪动，坐在了一个角落之中然后缓缓开口……

那应该，是大约七八百年以前的事了。

她不记得那之前的事，但是那一辈子的她自幼就是个孤儿，被戏班子的师父捡走，从此就过上了草台班子唱戏的日子。

那时候，戏园子还不像现在这样，甚至连戏种都不尽相似。

她这一唱啊，就是十五年。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出落的亭亭玉立，多少富豪乡绅都盯着她。师父对她不错，一直护着她才没有出事。直到他们一路来到了当时的都城，被请进了子爵的府邸唱台戏。

大家都以为是好日子要开始了，她也一样跟着师兄师姐傻乐。但是她当时不知道的是，等待她的，是那一辈子的黑暗。

元月，大户人家都张灯结彩。

他们到了子爵府里，被分开安置，然后又统一汇集到一处搭台。

半夜，台戏开腔。

那一场唱的很顺利，府里的老爷太太们也都很喜欢，赏了不少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好玩意儿。可是就当她打算卸了妆回去的时候，忽然被两个仆人样子的人拦了下来。

“商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商舞一愣，不知道他们单独找自己做什么：“我师父在那边，有什么事你们直接跟他说就好，找我没有用的。”

“我们爷吩咐了，找的就是你商姑娘，跟我们走吧！”

那两个人很肯定的对着她说，似乎对方要找的人就是她。

“我！”商舞有些狐疑，但是毕竟是在主人家，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拒绝的事：“那走吧！”

她心想着，左右也是子爵府邸，不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那两个人只是带着她在府里走着，直到走到了一个距离他们落脚的位置很远的角落，才推开了一扇房门把她推了进去。

“哎！”

她下意识的感觉不对想要反手趁着门还没关上的时候溜走，但是动作却被后面的人打断。她忽然感觉身后被谁拦腰抱住，一股难闻的酒气喷在自己的脖颈之间，让人作呕。

“小美人，来都来了，跑什么啊！”

男人的声音响起，商舞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回头。迎面看见的，却是那张刚刚在台上看见的，府上男主人的脸。

“子爵大人？”

她有些怯怯的问着，没办法，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官位，哪怕现在情况不对但是她的第一反应还是胆怯。

“小美人记得我呀，记得那就更好说了！来吧，等过了今儿，爷就许你荣华富贵！你看，怎么样！”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男人看着她逐渐闪躲的动作，脸色忽然变了：“就是老子看上你了，你以后就得跟着老子的意思！”

“不，大人，我，我出生卑贱，以后还得跟着师父唱戏呢，大人莫不是弄错了？”

商舞这一瞬间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强装镇定的对着男人说着，身子却又往门的方向挪了一点。

“弄不错！”他邪笑着：“快来吧！”

说着，就整个扑了上去，将人死死地按在了门板之上。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师父，师父救我！”

商舞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慌了神，那种强装出来的镇定再也保持不住，她哭喊着，却被男人一巴掌打在脸上。

“叫什么叫，你那师父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你叫他，也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