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怯懦的汉人新兵打马到了蒙古王族大营,可那大营却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守卫拦住了他问他是干什么的。他低头说:“有人要见梁王殿下。”
守卫又问道:“谁要见梁王殿下?”
那新兵盯着自己鞋尖回答不上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守卫有些不耐烦地说:“他们叫什么,从哪里来,你知道吗?”那新兵当时根本没听清,走时又忘了问,哪里知道。守卫见状,轰他走,说:“你回去问明白了再来。”
正闹着,拓礼骑着马从营中出来了,见状问道:“怎么了?”
守卫们忙跪下行礼,那新兵也吓得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
守卫忙恭敬回道:“回拓礼王子,这人说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要见梁王殿下,问他叫什么名字,从哪来,他都不知道。”
拓礼听了说:“你们起来吧”,又向仍跪着的新兵道:“有女人?”
那新兵不知问他便没回话,守卫上前踢了他一脚说:“王子问你话呢?”新兵颤颤巍巍地回道:“回拓礼王子,有两个女人。”
拓礼坐在马上,摸了摸下巴笑说:“既然有女人来找那冷面煞神”,他又说:“你起来吧”,那新兵听见道了谢慢慢爬了起来。
拓礼瞧见他的样子,问道:“你是汉人?”
那新兵回说:“回拓礼王子,小人是汉人。”
拓礼知道有些汉人贫穷养不起孩子,就会把他卖进蒙古军中,他也不奇怪,又问:“那两个女子好看吗?是汉人吗?”
那汉人新兵忙说:“回拓礼王子,那两个女子好看,为首那个眼角还有朵桃花。她们都是汉人。”
拓礼笑说:“桃花,你还见过桃花?”
新兵说:“回拓礼王子,小人见过,小人家中院外就有一棵桃树,每年三四月开花。”
拓礼点了点头,又问明了林晚几人现下在何处,便向守卫道:“带他去见梁王殿下,看殿下怎么说,还有跟王兄说一声我出去一趟。”那守卫本想拦着他,可拓礼已打马跑出去了,守卫只好带着那新兵进去见梁王了。
梁王正在看士兵演练,守卫带着那新兵到了附近,告诉了他谁是梁王便转身去向拓原禀告了。
那新兵见着那阵势刚开始有些害怕,之后便觉得向往,想着自己若能像他们那样英勇就好了。回过神来,他看向梁王,见梁王一身黑衣,脸若冰霜。他不免心中害怕,在那畏缩不前。
而梁王已是瞥见了,他向何川看了看,何川会意,向那新兵走去。
那新兵见一汉人穿着军装,佩着剑向他走来,吓得退了几步。何川喝道:“你干什么的?”那新兵忙说:“小人奉命来见梁王殿下,有人要见殿下。”
何川问:“叫什么名字?”新兵回说:“小人叫许榆钱。”何川皱眉说:“不是问你,是问要见殿下的人叫什么名字?”许榆钱回说:“小人不知。”
何川皱了皱眉,走回去跟梁王回禀了。梁王眼都不眨地说:“不见。”何川答应着去跟许榆钱说:“殿下说了不见,你回去吧。”许榆钱无法,只好原路回去了。
那拓礼王子骑着马,出了蒙古草原,奔着林晚所在的小镇去了。而他的行踪已被隐藏着的匈奴暗探知晓,忙去回禀了上面的人。
拓礼进了小镇,一路问来,找到了林晚所在的旅店。他给了店家些银钱,店家便告诉了他林晚住在哪个的房间。
拓礼来到门外,见房门半开,便直接进去了。坐在门边的赵义忙拔剑拦住了他。他也不害怕,笑着向坐在桌旁的林晚看去,见她眼角处果真有朵花,他笑问道:“你要见梁王?”
林晚见闯进一人来,心中疑惑她打量着来人,见他笑得人畜无害,又听见他那样问,便起身走了过去,杏子忙跟了上去。
林晚让赵义收了剑,问拓礼道:“你是蒙古王族?”拓礼笑说:“你倒聪明。”林晚说:“你这身打扮,想认不出来都难。”
拓礼道:“我叫拓礼,你叫什么?”林晚说:“抱歉,我们中原女子的闺名不方便告诉别人。”
拓礼摸了摸下巴,笑道:“怪不得,来告知的人也不知道你名字,这样梁王哪知道你是谁?”
林晚不愿跟他纠结名字,她想了想说:“你到这来,就不怕匈奴人看见?”
拓礼轻哼一声:“怕?!我拓礼从不知怕字怎样写。”
杏子听了在一旁打趣道:“那是因为你是文盲。”
拓礼瞪了杏子一眼正想反驳,林晚便说:“等你被匈奴抓住,当作人质威胁蒙古的时候你就知道怕字怎么写了。”杏子听了得意的笑了笑。
拓礼愣了愣,强撑着说:“他们敢?”杏子撇撇嘴道:“他们都和你们打仗了,有什么不敢的。”林晚正色说:“你还是快回去吧。”拓礼说:“你们不是要见梁王吗?不如和我一起回去。”
林晚听后想着也是,若他遇到危险还可以帮帮他,他要是被匈奴抓去了,殿下也会为难。这样想着便答应了,几人收拾好行李,和拓礼出了旅店。
出了店门不久,杏子便发现后面有人跟着,忙跟林晚说了。林晚只道快走,几人便急驰出了小镇往草原奔去。
忽远远见大道上有十来个穿着匈奴衣裳的人,骑着马向她们靠近。林晚几人忙住了马,那些匈奴人也停住,为首一人道:“活抓拓礼。”
拓礼看向林晚说:“还真被你说中了”,说着拔了刀打马迎了上去。
杏子在林晚身旁道:“小姐怎么办?”林晚看着被围住的拓礼说:“帮他”,杏子道:“是”。
赵义和杏子打马冲了上去,用剑鞘将那些匈奴人打下了马。林晚也冲了上去,大声喊到:“快走。”杏子赵义收了手,护着林晚往前跑。而突了围的拓礼也忙打马向前跑去。
几人一路急驰终于到了蒙古草原,那些兵士见着拓礼忙放了行。而那些追赶上来的匈奴人见状都掉转了马头,往回去了。
林晚下了马,向那黑脸大汉问道:“尊驾可有派人去告知梁王殿下?”
那黑脸大汉见林晚跟着拓礼而来,忙笑说:“已经去了,可梁王殿下说不见”,又向不远处道:“那新来的,你过来。”许榆钱听见忙跑了过来,低头站住了。黑脸大汉说:“你问他,是他去的。”
林晚看去见是一个瘦瘦弱弱的汉人,有些疑惑怎么蒙古军中还有汉人。
许榆钱垂着头,小声道:“对不住,小人忘了小姐叫什么名字,从哪来了,所以梁王殿下才说不见的。”
那大汉用刀鞘狠狠打了他一下,骂道:“你有什么用,这点事都做不好。”
许榆钱吃疼,却不敢躲。
林晚见状忙说:“好了,你别打他,我并不怪你们。”那大汉笑说:“多谢小姐。”林晚不理他,向许榆钱问道:“你没事吧?”许榆钱仍旧低着头说:“多谢小姐,小人没事。”
拓礼见状,骑在马上问道:“新兵,你叫什么名字?”许榆钱看了眼拓礼,忙说:“回禀拓礼王子,小人叫许榆钱。”拓礼笑了笑说:“你以后就跟着我了。”许榆钱受宠若惊,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拓礼,有如望着神祗。
那黑脸大汉听了忙说:“拓礼王子,他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怕是要惹您生气。”
拓礼扬了扬马鞭说:“我就喜欢他这样的。”黑脸大汉也不敢再说什么。
林晚向许榆钱说:“你骑我的马吧”,说着将马鞭递给了他。许榆钱忙说:“小人不敢。”林晚说:“没事的,我和杏子同骑。”许榆钱这才弯腰双手接过马鞭,口内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林晚笑了笑说:“不谢”,说完朝杏子走去。杏子上了马,拉着林晚坐在了身后。那许榆钱也上了马,拓礼见着才挥鞭打马而去。
那时已是黄昏,林晚坐在马上吹着微热的晚风,鼻尖飘过青草的味道。她看见苍茫的原野上洒着一片又一片的霞光,自己又从这些霞光中穿过,耳边又传来牧人浑厚质朴的歌声,一切都如梦似幻,却又那样让人觉得自由自在。她迎着拂过青草、穿过霞光的晚风,勾起了唇来。
几人到营中时,已是月亮高挂,星河满布。拓礼带着林晚几人去了空帐中,又唤了仆人来伺候。他向林晚说:“明日我再带你去见梁王殿下。”林晚抱拳说:“多谢。”拓礼笑了笑,带着许榆钱走了。
林晚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女装,用那红木竹节簪半挽了头发。她出了帐来向仆人问了梁王营帐所在,又去跟杏子说了一声,便向仆人指的营帐行去。
梁王本已睡去,听见马蹄声醒了过来,摸着身旁的剑听了一会儿,没了动静才又闭上了眼。正睡得迷迷迷糊糊的,忽感觉帐外有人,他忙醒了过来摸着剑坐了起来,冷冷道:“谁?”。
林晚在帐外本还犹豫怕找错了,听见梁王冷冷的声音,她不由笑了起来。
林晚也不出声,慢慢的掀开了帐帘。梁王已是将剑拿在了手上,却见是林晚,他以为眼花了,忙眨了眨眼,再看时她已经进来了,还戴着那根剑簪。他心中欣喜,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小心地将剑放了回去。
林晚瞧见有个身影在那坐着,却看不清面容,试探着喊了一声:“殿下?”梁王想吓唬她,便不出声。
林晚慢慢地靠近,小声道:“赵景晏。”话音刚落,梁王起身抓住她手腕一拉,两人倒在了榻上。
林晚闻到梁王身上特有的味道,也不惊慌,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梁王笑说:“你这样怕是不大好?”
梁王勾了勾唇,在林晚耳边轻声道:“那你三更半夜进我帐中就好了?”
林晚耳边痒痒的,她躲了躲,又看着梁王的脸说:“那殿下想怎么样?”
梁王放开她坐起身来,笑了笑说:“我不想怎样。”
林晚也坐了起来。梁王收了笑又说:“你就不怕走错地方,进了别人的营帐?”
林晚向梁王靠近,笑说:“我听见殿下的声音了,所以才敢进来的。”
梁王勾了勾唇,关心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林晚趁着天黑,大着胆子坐到了梁王腿上。梁王的身体僵了僵,手却揽上了她的腰,怕她摔了下去。
林晚搂着梁王脖子,在他耳边柔柔说:“我想你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梁王只穿着中衣,能清楚的感受到林晚的体温,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他一时间手脚酥麻,浑身发烫。他忙拉开她的手,抱着她的肩膀将她放到了榻上,自己则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又往桌旁去倒了杯冷水。
林晚正剖心剖肺地述说着自己的情意,不想梁王却推开了她,又像避着自己似的起了身,还退了几步,甚至还去喝水了。她生起气来,心里又堵又酸,她起了身,福了福身说:“打扰殿下了,我累了先回去了。”
梁王放下水杯,听见林晚这样说,心知她是误会了,忙上前几步说:“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晚见梁王跟她解释,气已是消了一半,在黑暗中看着他模糊的脸有些气愤地说:“那是怎样的?”
梁王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
林晚正等着梁王的回答,她又问道:“殿下为什么不回答我?”
梁王勾了勾唇,靠近林晚,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怕自己忍不住,你明白吗?”
梁王低沉的嗓音让林晚耳根发烫,她忙偏了偏头,有些羞怯可更多的是喜悦。
梁王抬起头看着她笑说:“好了,我送你去休息。”
林晚轻轻咬了咬唇,垂着眼说:“不用了,外面露气重,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说完她不等梁王说话便出了帐篷。
林晚长长出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转身看着帐帘笑了起来。她忽然又掀了帘子,跑到仍站在原地的梁王身边,扶着梁王的手臂掂起了脚,亲了亲梁王的嘴唇,忙又退了回来,笑着跑了出去。
梁王摸了摸自己嘴唇,含笑说:“第三次了。”说完他走去掀了帐帘,向外看去。他见林晚进了不远处的一顶帐篷,他安下心来放下了帘子,回榻上去躺下了。可他却是心中躁动,一直想着林晚,久久无法入眠。